盧浩生沉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那人顯然是豁出來,“下官只是希望總督大人能夠解決咱們吃飯的問題,說一千道一萬,肚子都吃不飽,下官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辦差。”
“哦?”盧浩生冷笑道:“這樣說來,你是不想當這個差事?”
那人已經摘下頭上的官帽,道:“大人的意思是不是這樣?若是大人想要罷免下官的官職,求之不得,下官現在就可以交出帽子,可是辭官之前,下官還是希望大人將所欠的俸祿如數發還給下官。”
正在此時,卻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盧浩生皺起眉頭,沉聲道:“外面何人喧譁?”
只聽得嘈雜聲中,數名身著甲冑的武將豁然出現在了大門前,堂內眾官員聲音頓時低了不少,三名武將進了堂內,盧浩生已經站起身來,沉聲喝道:“你們是何人?”
當先一名將領上前幾步,已經拱手道:“末將北山禁衛軍郎將宋安路,想必您就是新任的總督大人,末將見過總督大人。”
“末將青州軍千戶魯帆!”
“末將甘州軍千戶葉一達!”
盧浩生皺眉道:“爾等為何未經通稟,擅闖大堂?”
宋安路淡淡道:“總督大人,末將也想在府外等候,可是實在等不得了,再等下去,末將擔心北山會發生兵變!”
“兵變?”盧浩生沉聲道:“難道有人敢造反?”
“總督大人,沒有人真的想造反,可是如果軍餉遲遲不發,那也是逼著他們造反。”宋安路沉聲道:“已經兩個月沒有撥下軍餉,再不撥下來,末將實在控制不住他們。”沉聲道:“來人,拿上來。”
外面立刻進來一人,手中拿著一隻油布包裹,宋安路沉聲道:“開啟。”
那人將油布包裹放在地上,堂中眾官員都在奇怪,卻見那人迅速將油布包裹開啟,有些官員湊上前來看了看,等那人將包裹開啟,四下裡驚呼聲起,眾人都已經是豁然變色,盧浩生瞧了一眼,也是神色大變,眼中顯出驚駭之色。
只見那油布包裹裡面,竟然抱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總督大人,禁衛軍營昨晚就差點發生兵變。”宋安路正色道:“有人暗中聚集,想要發起兵變,末將得知訊息,當機立斷,斬殺了兩名領頭鬧事的,便是這兩顆腦袋,才暫時將事態控制住,可是軍營之內,已經遍佈不滿情緒,末將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末將肯定,如果再不能解決軍餉問題,兵變隨時發生,兵變真要發生,末將這顆腦袋只怕也是保不住的。”
甘州軍千戶葉一達已經粗聲道:“總督大人,您既然來了,這事兒就要趕快解決,當兵的都是粗人,認得都是死理兒,許多道理都說不通,還請總督大人即刻撥下銀子,平息事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盧浩生皺眉向孫芸問道:“這麼大一個北山道,就沒有銀子庫存?肖煥章養兵數萬,家底豐厚,怎可能所有的銀子一下都沒有了?”
“這個下官不知。”孫芸搖頭道:“正是因為不知,所以才要總督大人來做主。”
宋安路上前一步,臉色冷峻,竟有一股咄咄逼人之勢,“總督大人,不到萬不得已,末將也不敢衝撞到這裡,事情已經是到了十萬火急之時,末將只求總督大人即刻撥付軍餉,否則……!”他猛然握刀,“嗆”的一聲,拔刀而出,盧浩生心下一驚,失聲道:“你們要幹什麼?”
“大人放心,您是總督,末將不敢對您怎樣。”宋安路目光冷厲,“總督大人如果不能解決軍餉問題,末將也不敢回軍營了,情願死在大人面前,也不必回營被他們亂刀砍死。只不過末將還是要直言,末將不敢對總督大人有冒犯之心,可是那些當兵的,都是粗野得很,他們一旦鬧將起來,會是怎樣一個局面,末將實在不好說。”
大堂之上,頓時又是一陣嘈雜之聲。
盧浩生此時已經是焦頭爛額,大聲道:“諸位,諸位,危難時候,大家應該上下齊心,共度難關,銀子總是能想出辦法的,大家一起想法子……孫知州,咱們北山不是有眾多士紳豪商嗎?是否能從他們那裡先借一些銀子過來,官府緩過氣來,必然會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