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將軍目光如刀,冷冷道:“你是奸細!”
“奸細?”黑先生依然是鎮定自若,含笑道:“將軍,有些玩笑開不得,我何時又成了奸細?”
“你當然不會忘記,是你第一個發現付綱話中的漏洞,也是你建議本將將計就計。”虯將軍冷笑道:“你的佈置,最好卻是順了楚歡的心思。”
黑先生放下瓷碗,嘆道:“將軍又何必這樣說,即使我不說出來,將軍難道察覺不到付綱話中的破綻?即使沒有我,將軍也會從付綱口中知道楚歡聲東擊西的計劃,也同樣會重兵埋伏在落日寨……這一點,將軍不必否認。”
虯將軍冷笑道:“如此說來,你並無責任?”
“當然有責任。”黑先生苦笑道:“我的錯誤,就是太過為將軍著想,誰知道楚歡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奸詐,我們準備將計就計,誰知道他卻早就佈局好了一切……我的錯誤,就是沒能發現楚歡真正的心思。”
虯將軍淡淡道:“當初你上山,帶來了豐厚的禮物,聲稱是要助本將成就大事,可是時至今日,你卻從沒有說清自己的來歷。”
“將軍,你自己想一想,打從我上山,可有對你不利之處?”黑先生平靜道:“我雖無大功,卻從未害過將軍,將軍實在不必懷疑我。”
“但是今日本將卻很想知道你真實的來歷。”虯將軍握刀的手穩健有力,“楚歡從京城前來赴任,是你聲稱刺殺他之後,西關會更亂,我們的機會會更大,你是否與楚歡有什麼私仇?”
黑先生笑道:“將軍難道不覺得我早已經料事在先?如果當初刺殺成功,葫蘆寨又怎會有今日的結果?如果不是楚歡,如今的西關,依舊是一團散沙,東方信那群人目光短淺,自私自利,成不了大事,比起楚歡,他們控制西關,豈不是對我們更有利得多?”輕嘆道:“沒有殺死楚歡,是我最大的敗筆,否則如今西關的局面,必然是另一番景象。”
虯將軍不無嘲諷道:“這樣說來,你還覺得自己很有能耐?”
黑先生道:“將軍取笑了。將軍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接下來該何去何從,而不是在這裡審問我。”
“何去何從?”虯將軍依然沒有收刀,“你既然神機妙算,那依你之見,接下來本將該如何?”
“按照常理,將軍當然可以去天山道。”黑先生淡淡笑道:“朱凌嶽一直對將軍示好,而且給將軍提供了不少兵器輜重,他的目的,當然是想等到起事的那一天,多出一股勢力聽從他的調遣。”
“原來這些你都知道。”
黑先生道:“我知道的其實並不多。”
“此事一直都是暗中進行,連東方信那群人也不知道本將與朱凌嶽有聯絡。”虯將軍緩緩道。
黑先生含笑道:“朱凌嶽做事,確實仔細,他提供給將軍的兵器輜重,並不是直接交給將軍,而是將那些物資故意調動,所經道路,距離葫蘆寨不遠,那麼多物資,卻又故意派出極少數的兵士押送……這一切,當然是朱凌嶽事先與將軍約定好,送給將軍的大禮。”
“黑先生,你比本將想象的還要聰明。”虯將軍笑道:“原來這些你早就看出來了。”
“其實一開始,我並沒有看出來。”黑先生搖頭道:“但是事後朱凌嶽對此事的處理,卻讓我感到很驚奇。那批物資,不在少數,葫蘆山處在沙州和越州交界之地,雖然在西關境內,對西關有威脅,可是同樣對沙州也存在威脅,這些物資被葫蘆寨得到,必然對沙州的威脅更大,這一點,朱凌嶽不可能不明白。”
“你說的不錯,朱凌嶽是個聰明人,當然清楚這一點。”
黑先生嘆道:“照理說,可以裝備幾千兵馬的裝備物資被葫蘆寨搶過來,朱凌嶽不可能視若無睹,這批物資,即使在他手中,那也是很重的分量。”
“其實朱凌嶽也算不得闊綽,他的錢糧裝備,也只是在西北稱雄而已。”虯將軍淡淡笑道:“關內有本錢的豪強,多如牛毛。”
“但是事發之後,朱凌嶽那邊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張貼出懸賞榜文,要追繳物資,可是他卻並無任何實質行動。”黑先生道:“這當然不是朱凌嶽的性格,所以那時候開始,我就覺得其中事有蹊蹺。”
虯將軍居高臨下盯著黑先生,“他想讓我為其所用,當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如果付出的代價足夠,本將也未嘗不可以和他合作。”
黑先生點頭道:“將軍說的是。其實將軍雖然勇猛,但卻不是一個魯莽的人,當時朱凌嶽的勢力遍及西北,如果不是將軍與朱凌嶽早有密約,以將軍的理智,也不可能卻劫奪朱凌嶽的物資,否則帶來的後果,定然是災難性的。”
虯將軍嘆道:“你說的不錯,如果不是朱凌嶽送上大禮,本將確實不敢對他輕易動手,如果說在西北還有本將忌憚的人,也就只有朱凌嶽了。”
黑先生含笑道:“所以將軍現在的計劃,一定是暫且隱伏下來,等到官兵那邊平靜下來,再去往沙州,投奔朱凌嶽。”
“本將似乎也沒有其他道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