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再次前往光明殿的時候,已經是回京之後第四日的事情,皇帝派人急匆匆將楚歡從安邑召回來,楚歡一度以為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可是真的回來之後,皇帝陛下卻似乎因為什麼事情被絆住,隔了數日才召見。
熟悉的玉水池,熟悉的玉臺,光明殿一如既往的肅穆恢宏,皇帝一身道袍坐在玉臺之上,楚歡到來時,發現這裡已經有幾十號大臣被傳召過來,分列兩邊,朝的一些重臣,幾乎都在其。
更讓楚歡吃驚的是,不但是重臣,就連齊王瀛仁也霍然在其,除此之外,楚歡沒有想到太子瀛祥此刻也出現在光明殿。
太子已經許多年不曾入宮,此番卻出現在這裡。楚歡面上雖是淡定,心卻是驚訝,太子坐在輪椅上,氣定神閒,楚歡到來時,只是瞧了一眼,面無表情,反倒是瀛仁見到楚歡,眼顯出歡喜之色,嘴唇動了動。
皇帝已經很少上朝,反倒是經常在光明殿召集臣子議事。
楚歡一過來,許多人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目光各異,楚歡隱隱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不知道皇帝到底要做什麼,卻還是上前行禮,皇帝已經笑道:“楚愛卿,安邑的差事,你辦的很不錯,朕很欣慰,你沒有讓朕失望。”
楚歡畢恭畢敬道:“這是臣本分之事!”
“朕今日找你來,不是為了安邑的事情。”皇帝緩緩道:“楚愛卿,你可聽說西北發生了兵變?”
“臣略有耳聞。”楚歡依然是恭敬有加,“只是具體如何,臣並不清楚。”
皇帝微微頷首,他的氣色看起來很好,掃視群臣,終於道:“都說西關如今匪患成群,這西北,當真有那麼多盜賊?”
群臣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皇帝沒有點名,誰也不敢站出來。
“徐大學士,你如今在書省,西北的情報,你總是清楚的。”皇帝看向老臣徐從陽,“你來告訴朕,西北到底有多少匪患?”
徐從陽出列肅然道:“回稟聖上,西梁雖退,但是西北特別是西關道,荒野千里,百廢待興,西梁佔據西關之時,許多百姓逃離家鄉,如今雖然陸續返鄉,但是由於西北糧食緊缺,而且許多事情尚未理順,所以……所以有些混亂,有些百姓衣食無著,不免就為人所惑……!”
皇帝冷冷道:“為人所惑?不就是落草為寇,因為一時的困頓,便要拿起武器來反抗朕嗎?當初天下紛亂,民不聊生,朕一統四海,讓他們過了二十年的安定生活,如今只是外敵稍有侵擾,他們就忘記了朕對他們的恩惠……哼,愚民就是愚民,只見眼前之利,卻不記得朕對他們的恩惠。”
吏部尚書林元芳已經附和道:“聖上說的極是,想當年他們狗的豬狗不如,聖上平定天下,萬民祥和,給了他們豐衣足食的生活,如今卻禍亂西北,當真是一干無情無義的刁民,臣請聖上痛下懲戒,絕不能對他們心慈手軟。”
頓時便有數名官員齊聲附和。
門下省納言周庭急忙出列道:“聖上,西北之局,卻是要謹慎。百廢待興,更要以安定為主,雖說西北如今有些混亂,但是卻並非所有人都是亂民,只是一小股無法無天的逆賊而已,如今西北官兵也正極力剿滅。”
徐從陽也道:“聖上,前番聖上頒下旨意,給予剿平匪患的官兵以重賞,旨意頒下之後,西關道匪患已經壓制了不少。說起來,西關之亂,終究是西梁人入侵後的後遺症,那邊官員非死即逃,空缺極多,常言道的好,蛇無頭不行,只要官員到位,嚴加管理,終究還是能夠恢復常態。”
“不錯。”周庭跟著道:“朱凌嶽如今正在整頓西北,比之先前,實效顯著。”
皇帝道:“朕知道朱凌嶽很有才幹,但是西北三道,百廢待興,朱凌嶽一人總是不成的。”頓了頓,問道:“西關道還有多少實缺?”
“朱凌嶽早已經在西北考核官員,選拔了不少幹吏。”周庭道:“不過許多實缺都是新官上任,雖然兢兢業業,但是經驗稍有不足,假以時日,自能順利。”
“只有才幹,沒有德行,那也不行。”皇帝搖頭道:“之前陸玄是朕親自委任的西關道總督,他才幹是有的,可是朕卻忽視了此人的品性……西梁攻打過來,堂堂一道總督,他卻消失的無影無蹤,若不是神衣衛找到了他的下落,朕還以為他在亂軍之為國戰死。”
眾人神情都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