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微微頷首,又問:“如果比起他們身邊的實力,誰又更勝一籌?”
“那自然是三哥!”齊王立刻道。
楚歡正色道:“可是漢王殿下身邊人才濟濟,通天殿謀反,漢王事先一無所知,太子又如何對當夜發生的事情事先便了若指掌?黃矩謀反,必定是謹慎有加,甚至連漢王殿下都隱瞞過去,更不必說向別人透漏風聲,也只有聖上洞悉其的詭詐,事先做了安排。黃矩之反,無人預料到,而聖上運籌帷幄,除了寥寥幾人,事先更不可能讓別人知道,那麼太子又從何得知?”
齊王聽得有些發懵,皺眉道:“那依你之見,究竟是誰在幕後指使刺客行刺本王?”
楚歡搖頭道:“我一開始也覺得事情十分明瞭,可是仔細琢磨其的端倪,卻又處處透著詭異……也正因如此,我才不敢確定此事真的是太子一手謀劃。”頓了頓,壓低聲音道:“而且臣還有一事大為不解。”
“什麼?”
“如果此事真的是太子所為,那麼為何對殿下和漢王的處置方法完全不同?”楚歡狐疑道:“為何幾次三番,對殿下都是殺之而後快,可是好不容易得到機會,卻為何只是導致漢王瘋癲,卻沒有殺死漢王?比起令漢王神智不清陷入瘋癲,殺死他必然更為容易,可是為何卻要舍易求難?按理說太子對漢王遠比對殿下更為怨恨,既然要殺殿下,更沒有理由不殺漢王,為何卻只是讓漢王瘋癲,不取他性命?瘋癲之症,未必會永遠持續下去,或許有一天漢王突然清醒過來,那豈不是自留麻煩?”
齊王頓時也陷入沉思之,他看事情自然沒有楚歡看得這麼深,但是經楚歡這樣一提點,他陡然間也感覺此事當真是蹊蹺無比,其有諸多事宜不合情理。
“楚歡,你是說指使武京衛刺殺本王以及導致三哥瘋癲,未必是太子所為,其後另有他人?”許久之後,齊王抬起頭,終於問道。
楚歡神情凝重,搖頭道:“一切都是尚未可知,正如方才我所言,其不合情理之處眾多,我不知道是對方的疏漏,還是另有緣由。不過對方精於算計,應該不至於有這些不合情理的疏漏,若是如此,那麼只能說明對方另有圖謀,此人的目的,讓人好生疑惑……但是無論如何,對方一定是一個陰險狡詐心思狠毒之輩,也一定極其危險,殿下日後一定要處處小心,這人必定是朝之人,如果他真的事先洞悉了通天殿要發生的一切,那麼此人訊息的途徑,令人吃驚……!”
孫德勝只覺得身上發毛,聲音有些發顫,“楚大人,你是說殿下日後還有危險?而且這人就在殿下附近?”
“這是我的猜測,但絕非危言聳聽。”楚歡緩緩道:“公公,你在殿下身邊,也一定要多加留意,務必要保證殿下的安全。”
孫德勝忙道:“便是拼了我這條性命,也一定要保護殿下。”
便在此時,卻見到先前那名老僕匆匆過來,問道:“殿下,不知楚歡楚大人是否在這裡?”
老僕並不認識楚歡,並不知道跟在齊王身邊的便是楚歡。
齊王看了楚歡一眼,問那老僕道:“你找楚歡做什麼?”
“不是老奴找。”老僕急忙道:“是宮裡的水公公找到這裡,他聽說楚大人在這裡,所以過來問問,楚大人是否在此!”
此時已經見到不遠處過來幾道聲音,當先一人正是皇帝身邊的通事舍人水漣,老遠就瞧見楚歡,笑眯眯道:“楚大人果然在這裡,叫雜家好找……原來殿下也在這裡,奴才見過殿下……!”
“你找楚歡何事?”齊王站起身來,水漣已經靠近過來,道:“奴才哪敢叨擾楚大人,是聖上要傳召楚大人,奴才去了楚大人府上,聽說楚大人隨著殿下前來探望漢王,所以這才急匆匆來這裡通傳……!”向楚歡道:“楚大人,聖上還在等著呢,咱們快走吧,可別讓聖上等急了。”
楚歡倒是有些詫異,這個時候,皇帝找尋自己做什麼。
齊王已經道:“正好本王也要回宮了,楚歡,你隨本王一起入宮吧。”他抬頭向不遠處的馬廄看了看,終是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漢王府。
因為皇帝急著召見,楚歡也沒有時間回府更換官袍,只能一身便服入宮,進了宮內,與瀛仁分別之後,水漣徑自帶著楚歡往光明殿而來。
光明殿是皇帝此前一直修道的地方,雖說通天殿建成,但是一場血光之災過後,通天殿要做一場大的法師,玄真道宗需要七七四十九日祛除陰靈,所以短時間內皇帝還不能前往通天殿,依然留在光明殿修道。無論是誰,想要進入光明殿,都必須要有皇帝的應允,哪怕是齊王瀛仁,沒有皇帝的傳召,那也是不能進入光明殿,瀛仁雖然也想跟著楚歡一同去見皇帝,想知道皇帝為何在這種時候召見楚歡,可是皇帝只是令水漣單獨召見楚歡,瀛仁自然不敢相隨而來。
光明殿一如既往的幽靜,楚歡進入光明殿後,就像頭一次入宮見到皇帝,在玉水池邊的玉臺之上,皇帝盤膝其上,一身道袍,仙風道骨,雖然經過了通天殿的變故,但是皇帝今日的臉色看起來並無什麼不同,顯得十分淡定,玉臺邊上,倒也有兩名官員在場,一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殿前大學士徐從陽,黃矩被殺之後,書省群龍無首,如今暫由徐從陽代領書省之事,除了徐從陽,戶部尚書馬宏竟然也在這裡,瞧見楚歡過來,馬宏面無表情,倒似乎還記著楚歡剛剛從他手裡搶了幾家鋪面去。
楚歡上前叩拜皇帝之後,卻見到皇帝緩緩睜開眼睛,直視楚歡,冷聲問道:“楚歡,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