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蘇仲彥尚未答應,琳琅已經急道:“叔公,你這是做什麼?”
“琳琅啊,你不要誤會,叔公已經沒有臉帶著他們在這裡留下去。”老者一臉的愧疚:“蘇貞在這裡胡作非為,如果還在這邊留下去,我這張老臉已經沒有地方放了。”
琳琅道:“叔公,蘇貞也是多喝了幾杯……!”
“你不用多說了。”老者苦笑道:“當年是咱們蘇家對不起你父親,可是你不計前嫌,還是容下了我們……是我們對不起你,老夫不能再連累你。”咳嗽兩聲,抬手指著蘇貞,怒道:“蘇家就是敗在你這種不肖子孫的手……!”
蘇仲彥急步過來,道:“父親,咱們離開這裡,又往哪裡去?”
“去通州。”老者沉聲道:“從關外過來的難民,不都是在通州住著嗎?他們可以住,我們自然也可以。”
那蘇貞已經叫道:“不去,我不去通州,那裡不是人住的地方。”
“不是人住的地方?”老者冷笑道:“你為何不照照鏡子,你現在像一個人嗎?”
蘇貞顯然對老者很是忌憚,低下頭,不敢多說。
琳琅嘆了口氣,勸道:“叔公,你年紀大了,哪裡還能到處顛簸,你就安心在這裡住著,等到西北太平下來,如果叔公願意,再回去西北。”
蘇仲彥也道:“是啊,父親,琳琅說的不錯,咱們倒不要緊,你老這麼大歲數,身體又不好,還是聽琳琅的,就在這裡好生安住。”瞥了蘇貞一眼,道:“蘇貞,還不過來給琳琅賠罪!”
蘇貞心知道,真要是離開這裡,此後的日子便真是不好過,無奈之下,只能走過來,低著頭道:“琳……!”
他尚未說完,琳琅已經搖頭,只向老者道:“叔公,你身體不好,先去歇著吧。”
老者並沒有立刻離開,向蘇仲彥問道:“仲彥,讓你打聽西北的情況,如今情況如何?朝廷派出使團談判,如今有沒有結果?老夫聽說西梁人已經撤軍,是不是這回事兒?”
蘇仲彥忙道:“西谷關已經通關,可以進出,兒子已經派人回西北去打聽,這陣子兒子也留意過,西梁人確實已經撤離,不過西北地面上如今還不太平,入關的難民如今還沒有打算出關,聽說官兵正在西北剿匪,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太平下來。”
老者微微頷首,向琳琅道:“琳琅,蘇家幾百口人,如果不是你收容,如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等到西北太平下來,你也跟著回一趟西北,你爹當初受了委屈,離開了西北,但是咱們蘇家在西北的土地以及產業,也都有你爹的一份。你爹雖然去了,但是你還在,到時候歸屬你爹的那份產業,族裡會理清出來,都交給你,如何處置,由你決定就是。”又向蘇仲彥道:“老七,我吩咐你,在這邊的花銷,都要記上賬目,你可一筆筆都記下來?”
蘇仲彥忙道:“已經記下!”
老者這才滿意點頭,看上去也有些疲倦,只是盯著蘇貞,冷冷道:“從今日開始,你就老老實實在府裡待著,若是踏出院門一步,打折你兩條腿,如是還在府裡胡鬧,便給老夫滾出這家門。”他劇烈咳嗽起來,琳琅已經攙扶著他離開。
楚歡似笑非笑看了鼻青臉腫的蘇貞一眼,蘇貞心驚肉跳,好在楚歡已經跟著琳琅過去,四周的蘇府下人們似乎也不願意看到蘇貞,紛紛散開。
蘇貞這才靠近蘇仲彥,可憐巴巴道:“爹,那小子是什麼人,他真是……真是好大膽子!”
蘇仲彥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先前你在府裡胡作非為,我已經容忍數次,可是你不知悔改,竟敢帶著婊子進到府裡來,你這腦子是豬腦子啊?這裡不是西北,更不是在咱們自家的府裡,你撒野發瘋,也不看看地方?”
蘇貞不服氣道:“這難道不是蘇家?三叔當初雖然離開西北出走關內,可並不是被趕出蘇家,那是他自己要走,他還是咱們蘇家的人。他在關內的產業,也屬於蘇家的產業,他既然走了,他這些產業,就該是咱們蘇家來接手。蘇琳琅不是已經嫁出去了嗎?她如今可算不得咱們蘇家的人……!”
他話聲剛落,“啪”的一聲,蘇仲彥已經火冒三丈重重扇了他一耳光,怒罵道:“你這畜生,還有沒有良心?你最落魄的時候,是誰收留了你?沒有琳琅,你現在就是路邊的一條死狗,不知知恩圖報,竟然還存有如此卑鄙的心思,咱們蘇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東西?”他眼顯出悲惱之色,“這是你娘平日裡對你太過寵愛,我也對你太過放縱……這都怪我,你今日如此無情無義,來日等我老了,你又能怎能善待於我?”
蘇貞想不到蘇仲彥竟然如此盛怒,竟是驚嚇住,低著頭,不敢說話。
蘇仲彥冷哼一聲,揹負雙手,怒斥道:“還不回去收拾一下子,你這幅摸樣,還有臉站在這裡?”
蘇貞這才心驚膽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