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夜寒,但是卻遠遠比不上人心之冷酷。
西梁兵頭領砍去漢子四肢,這才收刀入鞘,蹲在那漢子身邊說了幾句什麼,這才起身來,走到馬邊翻身上馬,西梁兵也紛紛上馬,那頭領調轉馬頭,一催駿馬,飛馳而去,眾西梁兵也不留下馬匹,將那些已經無主之馬拉上,都是拍馬跟上,片刻之後,眾西梁兵便都沒了蹤影,只剩下了十多具屍首在沙漠之。
楚歡待西梁兵離去,再不猶豫,從沙丘上起身來,飛奔而下,直往那四肢被砍的漢子奔過去,媚娘和綺羅也已經起身跟上。
楚歡跑下沙丘,除了十幾具屍首,更有兩匹駿馬生生被砍死。
楚歡到得那漢子身邊,見得沙地上全是鮮血,那漢子的神情很是可怖,竟然還睜著眼睛,口向外直冒鮮血,身體兀自在掙扎,一時之間卻沒有死透,但是四肢傷口鮮血流淌太多,想要活下去自然是不可能了。
他四肢被砍,看起來異常的恐怖,那雙已經赤紅的眼睛瞧見楚歡在自己身邊蹲下來,只是他瞳孔渙散,已經是黯然無光。
媚娘和綺羅距離幾米之外便停下腳步,這漢子太過悽慘,都不敢過來看。
“我是大秦使臣。”楚歡知道此人已經快要死了,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湊近漢子壓低聲音問道:“你是何人?”
想要這漢子將事情說的清楚,以這漢子目前的狀況,當然是不可能,這漢子傷勢太重,奄奄一息,隨時都可能死去,楚歡只希望從他口知道身份便可。
漢子雙目無神,呆呆看著楚歡,忽然間眼前一亮,卻是瞧見了綺羅緩緩走過來。
綺羅看到漢子的模樣,慘不忍睹,臉上滿是驚懼之色,卻又帶著悲憤之色,捂著嘴,那漢子嘴唇蠕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喉嚨裡滿是鮮血,一時卻是說不出話來。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楚歡見他無法說話,又見他即將死去,本以為不會得到什麼,猛聽得這漢子艱難道:“北……北……有……有變……!“他似乎是拼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這句話,這句話說完,他雙目圓瞪,身體一頓,便再也不能動彈,眼最後一絲神采也已經消失。
漢子臨死之前雖然說了話,但是因為口滿是鮮血,卻說得含糊不清,楚歡一時間還真是聽不明白,皺眉思索。
便在此時,卻聽到媚娘充滿驚喜的聲音傳來:“歡哥,你來,你來瞧!”
楚歡循聲看去,卻見到媚娘手竟是一手拎著一隻水袋子,俏臉上滿是欣喜之色:“你瞧,水,他們沒有將水帶走!”
楚歡見到那兩隻水袋子,也是顯出喜色,在沙漠只靠鷹血鷹肉維持下來,那鷹血雖然止渴,但是味道血腥,哪裡比得上清水,媚娘已經丟給楚歡一隻水袋子,開啟另一隻水袋子便要飲水,忽地停住,看了綺羅一眼,蓋上蓋子,將水袋子丟給了綺羅,叫道:“接著!”
只是綺羅呆呆看著那已經死去的漢子,竟是沒有反應過來,水袋子砸在她身上,她驚醒過來,扭頭看去,顯出惱怒之色,如同母豹子般叫道:“你做什麼?”
媚娘先是一怔,她一番好意,綺羅卻向她叫喊,媚娘可不是吃素的,面臨死亡之時,兩人的關係曾一度好轉,但是此刻綺羅一叫喊,媚孃的火氣也上來,冷笑道:“叫什麼叫,以為那些西梁兵沒有走遠嗎?”她也不再理會,找到一具屍首,從屍首腰間摘下水袋子,開啟蓋子仰首便飲。
楚歡剛才詢問漢字的時候,媚娘已經打量了一番戰場,還真如楚歡所言,這些戰死的屍首,竟都是西梁兵的裝束,方才雙方廝殺,此時裝束幾乎相同,竟也看不出哪些是一幫人,只能瞧見十幾具屍首橫七豎八地躺在沙地上。
若不是媚娘方才親眼所見,還以為這些人都是同伴,被另一夥人所殺。
夜色之下,雖然血腥,但是媚娘自然也不害怕,她自然也不去管這些屍首,在乎的只是屍首身上的物品。
每一名西梁兵的腰間,都是掛著水袋子,而且看上去裡面的清水都是不少,媚娘當真是欣喜無比,這些清水的數量,讓媚娘已經確定完全可以走出沙漠。
她的心情自然是大好,因為有充足的清水,她飲水便肆無忌憚,甚至有些放縱,清水從她唇邊滑落下去,順著香腮流淌,從脖子上滾入衣襟之內,看上去異常的撩人。
綺羅此時卻是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似乎在想著什麼。
楚歡拿到水袋子,並沒有立刻飲水,而是用手掂了掂,隨即開啟蓋子,瞅瞅裡面還剩下多少水,很快,楚歡眼顯出神采來,看向媚娘,道:“咱們快要走出沙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