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素娘有些誒羞惱,一扭腰,便要離開房間,楚歡卻已經拿起竹簫,緩緩道:“《列仙傳.蕭史》中說,蕭史者,秦穆公時人也,善吹簫,能致孔雀、白鶴於庭!”
這文鄒鄒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素娘停下腳步,轉過頭去,問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如果簫聲美妙,可以讓孔雀和白鶴飛入家中。”楚歡笑道:“素娘姐練會了吹簫,即使不能讓孔雀仙鶴來臨,黃鶯翠鳥想必是能過來的!”
素娘俏臉微紅,慢慢挪動過去,問道:“你怎麼會吹簫?”
“練!”楚歡溫言道:“吹簫其實說難不難,只要掌握好四樣東西便可!”
“哪四樣?”
“氣、指、唇、舌!”楚歡顯然對吹簫十分的在行,解釋道:“氣指的是正確的呼吸方法,指便是手指的靈活性,唇是指調節風門,控制風門,使用嘴勁的功夫,而舌則是指舌頭在空腔內活動的功夫……!”
素娘饒有興趣地聆聽,說到舌頭之時,也不知是聽得入迷還是如何,竟是條件反射般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嘴唇。
她這個動作,純屬無心,只是自然所為,而楚歡看在眼裡,卻覺得心驚肉跳,平日裡感覺素娘有些潑辣,但是那丁香舌兒無意間舔過紅唇那一下,卻是魅惑如妖,蕩人心魄,十分的勾魂,而且女人媚態盡顯無疑。
楚歡忽然覺得兩人在屋裡談論吹簫,似乎有些異樣,特別是想到氣、指。唇、舌四點,知識的積累就註定了思想的不同,在素娘看來沒什麼,但是楚歡自己卻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曖昧,又見素娘兩隻手兒絞著棉襖的衣角,似乎正在接受指導。
猛然間,楚歡忽地想到一句詞:“二十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這個時代與他所熟知的歷史完全不符,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揚州二十四橋,但是玉人吹簫,卻是最美的景象。
見楚歡話頭忽然停止,素娘有些奇怪,問道:“怎麼了?你繼續說啊?”
楚歡喉頭一動,忙道:“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對了,外面沒有下雪,咱們先去街上一趟!”
素娘自然知道去街上做什麼,有些不好意思道:“真要去……去買衣裳?”
“自然是真的。”楚歡也不多言,徑自出門,往母親屋裡去了,母親尚在熟睡中,也不打擾,輕輕關上門。
素娘聽說要上街,倒有些緊張,但是卻又有些期盼,畢竟她早就聽說過府城繁華無比,這次有機會出去見一見,自然是十分開心。
兩人出了宅子,鎖上了大門,也不騎馬,楚歡臨來之時,已經知道附近有一條長街,商號眾多,琳琅滿目,領著素娘往那條街上過去。
素娘走在楚歡身邊,覺得兩人走在一起,有些不合適,放慢速度,楚歡知道她心思,笑道:“這條街走到頭,往左面拐去,就能上到店鋪。你走在前面,我後面跟著,見了衣裳鋪子,你就進去挑選,我付銀子就是!”
素娘被他看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楚歡卻也真的跟在她後面,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兩人一前一後,自然說不上話,行了一陣,素娘按照楚歡的指示,轉到了旁邊的街上,行了沒多久,果然聽到前面人聲喧鬧,往前望去,只見長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商鋪裡的叫賣聲更是此起彼伏,當真是繁華的很,素娘連縣城都去的少,哪裡見過這樣的繁華場面,卻有些怯場,停下步子,回頭去看楚歡,見到楚歡正在後面不遠處慢悠悠地跟著,臉上帶著古怪的笑,素娘頓時氣惱,還以為楚歡看出自己怯場,一咬牙,往那熱鬧的街上行了去。
街上行人眾多,素娘是個俏寡婦,但是卻穿著一身很土氣的棉襖,一瞧就是鄉下人,不少男人盯著她打量,素娘走了一陣,膽子卻是大起來,有人用古怪目光看,她,她便狠狠瞪回,卻有幾個穿著華貴的女人也瞧著她,不知是否妒忌素孃的相貌,指指點點,顯然是對素孃的衣裳頗有評價,素娘只是冷笑,也不理會。
她心中卻想:“你們只是穿了一身好衣裳,也不見得如何漂亮,等我買了新衣裳,看你們還神氣!”加快步子,又似乎擔心楚歡看不到她,偶爾回頭,卻總見到楚歡不遠不近地跟著,鬆了口氣。
這條街上商鋪不少,貨物紛呈,琳琅滿目,素娘卻是覺得新奇,左看看右看看,一臉驚奇之色,終是到得一家布坊,裡面都是色彩斑斕的布匹,女人愛美乃是天性,瞧見那色彩斑駁的布匹,素娘忍不住喜歡,靠近過去,瞅見一款布匹顏色極是鮮豔,不由伸手摸了摸,竟是光滑柔順,她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這樣好的料子,更不要說穿過。
素娘正在感受布匹的柔順,卻見店內一個夥計已經皺著眉頭上前來,冷冷喝道:“住手!”
素娘有些錯愕,抬頭去看,只見那夥計正冷冷看著她,向她揮手道:“去去去,往別家粗布坊去賣料子,這裡是你能進來的嗎?手洗了沒有,可別弄髒緞子,你賠也賠不起。”
素娘道有些害怕,往後退了一步,道:“摸也不能摸嗎?”
“自然能摸。”店夥計冷淡道:“那要看誰摸。太太小姐們自然能摸,你這樣子的,買不起就不要碰,別弄髒了我的緞子!”
素娘一身粗布棉襖,一看就是鄉下人,顯然沒什麼銀錢,這店夥計自然覺得素娘買不起。
素娘雖然想反駁,但是她身上確實沒有多少銀錢,她也知道這裡面的布匹如此高檔,自己身上那些銅錢必定買不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一陣委屈,眼圈兒頓時便紅了。
便在此時,聽得身邊一個聲音道:“姐,你忘拿銀子了!”一隻手遞過來,託著兩錠大銀子,說什麼也有四五十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