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阜陡然喝罵,在這邊鬧得起勁的兵士立刻都呼啦啦起身來,更是有人已經拔出刀來,一個個對潘阜怒目相視。
黃千戶慢悠悠地站起來,竟是露出笑容,大聲道:“咦,這不是潘郎將嗎?怎麼,也在這裡吃飯呢?”看向衛天青,拱手笑道:“原來衛統制也在,方才上樓,我的眼睛被風吹迷了,沒能瞧見幾位,所以沒能打招呼,幾位不會見怪吧?”
潘阜抓起手邊的佩刀,冷笑道:“黃志肖,你眼睛究竟是被風迷了眼,還是瞎了?衛統制在這裡吃飯,你卻帶著手下在這裡胡作非為,真是好大的膽子。”
黃千戶臉上故作驚恐之色,拍著胸口道:“我害怕,我打擾了幾位大人吃飯,實在罪該萬死!”
他手下那群人也都做出黃千戶的樣子,手拍著胸口,“我好怕呀!”隨即面面相視,瞬間爆出如雷般的笑聲。
這當真是極大地嘲諷,一旁的喬殷也握刀站起,雖然臉上不如潘阜那樣義憤填膺,卻也顯出幾分不悅之色。
衛天青卻依然抬手示意二人坐下,潘阜急道:“大人,黃志肖目中無人,今天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瞧瞧禁衛軍的厲害!”
衛天青卻是淡定無比,自己斟滿酒,端杯抬手:“來,喝酒!”
潘阜和喬殷見狀,無奈坐下,那邊立刻傳來一陣不屑的笑聲。
楚歡見衛天青遇事沉重,能忍他人不能忍,心中頓時倒是對衛天青生出幾分欽佩之心來,在外人看來這似乎是怯懦,但楚歡卻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大將之風。
黃志肖見衛天青這邊沒有反應,臉上顯出得意之色,大腿一撩,踏在一張椅子上,高聲道:“弟兄們,無聊得很,誰來跳個舞?”
立時有人鬨笑道:“趙猴子,你不是會跳猴舞嗎?來來來,千戶大人要看跳舞,你來上一段!”
當下眾人硬是將一個看起來尖嘴猴腮的兵士推出來,讓他跳舞。
黃志肖嘿嘿笑道:“一個人跳起來沒有意思,都一起來吧!”他站起身來,忽地拔出刀,竟是耍起刀舞來,其他人見狀,也都拔刀舞起來,酒樓一時間刀光陣陣,帶著一眾人肆無忌憚的笑聲。
他們這自然還是有意挑釁,正當這群人雜亂無章之時,猛見得從衛天青的桌子上飛出一隻酒壺,速度快極,從眾人身邊劃過,“啪”的一聲,正砸在黃志肖身邊的桌子上,頓時將桌上的碗碟砸開,碎了不少,油菜濺滿一桌子。
本來喧鬧的聲音一時間寂靜下來,就樓上的氣氛一時間凝固到極點。
黃志肖等人死死盯著衛天青那一桌子,每個人都是握著刀,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卻見到衛天青慢悠悠地站起身來,轉身淡淡笑道:“黃志肖,本官請你飲酒,你怎地如此不給面子?”
黃志肖神色冷峻,眼中殺機劃過,但很快就笑道:“多謝衛大人了,衛大人如此客氣,黃某也不能太過矯情,禮尚往來才是……!”他猛地抬腳,一條腿掃在桌子上,一隻酒壺被他腳面掃過,直往衛天青面門上飛過去。
黃志肖這一下使的力氣極大,那酒壺的速度也飛快,眼見酒壺便要砸到衛天青的臉,卻見衛天青一隻手已經探出,輕描淡寫地抓住了酒壺,順勢拿著酒壺飲了一大口,哈哈笑道:“痛快,黃千戶這壺酒,我可是飲下了,給了你面子!”
黃志肖臉上肌肉抽搐,冷笑道:“衛大人果然好本事。”
衛天青手拿酒壺,緩緩朝黃志肖走過來,他身材魁梧,氣勢不凡,一步一步走過來,腳步粗重,下盤穩若磐石。
黃志肖身邊的眾人竟是情不自禁往後退了退。
衛天青走到黃志肖面前,距離兩三步停下,上下打量黃志肖幾眼,平靜道:“都是朝廷的將士,你在我面前跳樑小醜一般,我念在同袍之義,不與你計較。只是你最好不要忘記,就憑你想要與我唱對臺戲,只怕還沒有那個資格!”
黃志肖臉色一沉,緩緩抬起手中刀,衛天青不屑地看了那大刀一眼,猛地抬手,一掌拍在旁邊的大桌子上,“啪”的一聲響,低聲吼道:“黃志肖,你還敢與本官動手不成?”
黃志肖倒也不是膽怯之輩,冷聲道:“你還當我怕你不成?”便要動手,猛聽得“咔嚓嚓”一陣響,被衛天青一掌拍下的那張桌子,竟是轟然崩塌下去,好好的一張桌子,瞬間就碎裂開來,桌上本就散亂不堪的酒菜頓時都撒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