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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像往常任何時候一樣。他從來都不多話,可是和她看著,就感覺兩人好像說了萬千話語。
他看見,小月的嘴唇好像蠕動了一下,似乎要說點什麼,便將耳朵湊了過去。
他聽到小月輕輕說著:“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說過,不管是一天,還是八十年,我都和你走過這一生,現在,我做到了。可是,你有沒有覺得,這一生,我們都活得太累了。在遇到我之前,你經歷了那麼多,苦難···誘惑···心痛···酸楚···和快樂相比,那些卻那麼沉重地壓在你的心頭。如果我們能早點相遇,是不是就不會等得那麼辛苦。你也作出了太多的承諾,這一刻,我能不能自私一回,擁有你的一個承諾···如果有來世,能不能讓我們都活得簡單一點···也愛得簡單一點。那麼,就最簡單的,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然後在一起,好不好?”
可是,輪不到小曦說好了,他那個字甚至還沒開口,他手裡小月的手便滑落開來。他懷裡那個曾經想著會白頭到老的人,終究還是離他而去了。
就這麼走了嗎?他終究還是失去她了嗎?
他感覺生命中唯一的一片色彩也消失了,整個世界變得黑白一片。
小曦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像一個丟了心的孩子。他的一生,在小的時候便幻想著有一個人能擁抱他的脆弱,他做到了,他的生活中真的出現了那麼一個幻影;他一直在追逐那個幻影,想在現實生活中找到那麼一個人,為此他可以不顧世人的眼光,可以受盡別人的淩辱和謾罵,他做到了,他真的找到了那麼一個人,願意和他相伴終老;而如今,這個人卻倒在了他的懷裡,用生命的消逝完成了和他的承諾。
這就是命運的報複嗎?對他的報複,對小月的報複,對他們之間感情的報複······
可是,他不曾後悔過,要是重新來過,他還是想這麼走下去,還是想天真地問那個賣豆腐的老婆婆,為什麼自己會夢見一個小女孩,還是想在桃花樹下,遇見一生中都想遇到的那個人,和她一起生活,過屬於兩個人的幸福。
這是他做夢都會夢到的幸福啊。
他擁有過,那是小月給予他的。她給了他懷抱,擁抱了他的不安;她給了她自己,和他完成了屬於兩個人的婚禮;她也陪他一起面對,不管是悲傷,還是快樂。
彷彿間,小曦似乎回到了那棵桃花樹下,他的耳邊似乎聽到了那個久違的聲音:“請問,你是···”那包含在話語中微微的對幸福來臨的不相信,那一刻,他知道他等到了。
“我願意!”小曦輕輕握住那沒溫度的手,溫柔地說出了這三個字,“如果有來世,我們會活得簡單一點,也愛得簡單一點。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然後···在一起。”
小曦慢慢閉上了眼。那劃過臉頰的最後一滴眼淚,滴入了他和小月緊握的手心中······
依舊還是那棵桃花樹下,依舊是周圍那片熟悉的風景,可是,那兩個佇立在樹下的身影卻不在了。多出來的,是兩處墳頭,和另外三個人。
“我到底做了什麼!”暴火緊握著拳頭,眼神中充滿了懊悔。
旁邊站著的淩月並沒有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此刻已逝的兩個人,一個是他追隨的人,一個是他的至親。說真的,一開始他的確不看好他們倆在一起,可是,只要他妹妹願意,覺得幸福,他還能說什麼。可如今,這幸福卻來的如此短暫。而這短暫,又是被旁邊這個在暗曦承諾之中的人帶來的!
他就算有滿腔的憤怒,又能拿暴火怎麼樣。這是一個時代帶來的痛苦,又難道是一兩個人的錯嗎?
淩月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拍了拍暴火的肩膀,轉身走向墳頭,拔出了插在那之前的兩把刀,那一黑一白兩把刀,然後向後走去。
“你去哪?”
淩月腳步略微一停,露出一個暴火看不見的苦笑:“能去哪,我現在···只能去完成暗曦還沒放手前作出的計劃。”
暴火轉頭看向暗曦和小月的墓碑,輕輕說道:“他···是個了不起的人。”
他這句話幾乎剛說完,就被撲倒在地。
淩月歇斯底裡地吼著:“了不起又有什麼用!我只要他活著,給我妹妹幸福!”
那一刻,淩月背後那兩雙血淋淋的翅膀都伸展了出來,讓他看起來猶如一個複仇天使。暴火幾乎以為淩月終於要向他報複了,要是淩月這樣做了,他心裡至少也會好受一點。
但暴火看到,淩月終究還是慢慢松開了拳頭,眼裡爬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然後飛速逃離開來。
這一次,暴火終於知道,他鑄下的錯,永遠都不會得到原諒,最起碼,他將原諒不了自己。
他看了看旁邊動也不動的雪燕,感覺心中的愁苦更加深了一點。自從用暗之法則摘掉了神魔假面,雪燕便成了這樣,彷彿沒有靈魂一般。不過,雪燕倒是保留了一些本能,比如有人攻擊他,他還是會正常防禦;不僅如此,對於暴火,雪燕還是記住一些,自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暴火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的棘手,這邊的事一了,他決定馬上趕去子雲那裡幫忙,至少,能讓肚子裡的苦水少一些。
這樣想著,他最後看了一眼暗曦和小月的墓碑,轉身帶著雪燕向遠方趕去。
只是暴火不知道,子雲這邊的麻煩,比他遇到的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