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豹是惡霸,很惡的那種,很霸的那種。
沒有人拿他有辦法,試圖告發他的商家,反抗他的人,最後不是被陷害到入了大獄,搞得妻離子散,就是直接丟了小命。
三年前,周豹患了疾,漸漸不再露面,幾乎退隱,人們以為他兒子周慶接手之後,情況或許會好轉改善。
誰知,周慶也如他一般。
這人,有時手段比他爹還狠辣,教人更加忌憚。
船舫緩緩從她身邊經過,春風拂面,吹揚起垂掛她帽簷上遮住容顏的輕紗,露出了她的臉。
他看見了她,和她對上了眼。
她應該要挪移開視線,就像街上其他人們一般,就像那些一見他影子就彷佛要昏厥的姑娘那般,至少也要像她身邊的丫鬟那樣緊張。
「小……小姐……」鈴兒的聲音微顫,小小聲的試圖提醒,卻語不成句,終了還連聲音都不見了。
她沒有挪開視線,只是在那春風綠柳中,看著他。
看著他緩緩乘船而來,看著他緩緩經過眼前,看著他冷冷的瞧著她。
那男人,將她從頭看到了腳,視線在她穿著繡鞋的天足停了一停。
那短暫的停佇,讓她心中湧起一股煩躁。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
不像城裡其他家裡稍微有點錢的姑娘,她沒有纏足,就連他船上大部分的姑娘也都纏了腳。這年頭,姑娘家都要纏小腳,那是一種身分的象徵,纏了小腳,表示家裡養得起好姑娘,家中的姑娘才能嫁入好人家。
可她沒有。
她爹有錢,很有錢,但她娘不是受疼愛的那一個。
男人緩緩抬眼,看著她的臉,對她挑起了眉,跟著拎起酒壺,直接對口喝了一口酒。
當他放下那壺酒,那酒水潤澤了他的唇,讓他的唇在春光下,看來比姑娘的還要紅,幾乎就像抹了胭脂一般。
風停了,她帷帽上的面紗再次垂落下來。
可隔著白紗,她仍能看見,那男人繼續看著她,嘴角微勾,神態似笑非笑,帶著些許的嘲諷。
那魅惑的神情,透著豔色,有一種媚態。
明明是個男人,卻比女人還要更誘人。
讓人看了心頭莫名亂跳。
她撇開視線,轉頭走開。
鈴兒匆匆跟了上來,可即便背對著那男人,她知道他依然在看她。
她能清楚感覺到他火熱的視線。
如影隨形。
追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