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8.飛白(八)
“他管你們要了多少錢?”修逸問。
茶戶們沒立馬答,大家面面相覷,藉著眼神抱在一起,才敢小聲說:“他說一棵茶樹起碼能產半兩白毫,折市價三百兩銀子,讓我們都照這個價賠。”
說著,茶戶們紛紛開始報數,說自家賠了多少。
何必把他們賠的銀子加起來,冷笑一聲:“吳尚書當真是好威風!隨便派條狗出來,都能在咱們雲州刮十幾萬兩走!”
家臣抬起頭,恨了何必一眼:“何侍衛,你看輕我不要緊,但我上頭可是……”
話沒說完,何必就踹了上去,力道半點都不收,把他打得直唉呦。官兵想上來勸,被修逸壓了一眼,又悻悻地縮了回去。等何必打痛快了,拽著家臣的頭問:“你是想說,傷民斂財是吳尚書和陛下讓你乾的?”
家臣鼻青臉腫,鼻血混著泥土,汙七八糟的。他嗚嗚咽咽說了句話,修逸沒聽清,也懶得聽:“把他刮的銀子搜出來。”
何必將他身上抹了個乾淨,從銀袋寬袖內衫鞋底翻出一沓銀票,加起來竟有五十萬兩:“這孫子從北到南,是一路刮過來的!”
司空見慣,修逸厭倦了:“錢還給遭欺負的老百姓,走。”
命丟了事小,空手而歸事大。家臣晃晃悠悠地爬起來,吐出一口帶牙的血沫,衝修逸嘶喊道:“世子爺,您刁難我無所謂,折了自個兒的後路也無所謂嗎?您在欺天吶!”
欺天?修逸冷冷笑了,隨即拿匕首割下一塊衣料,用指尖血在衣料上寫下龍飛鳳舞的字,遞給家臣:“請罪書寫好了,呈回去吧。”
欺天?修逸冷冷笑了,隨即拿匕首割下一塊衣料,用指尖血在衣料上寫下龍飛鳳舞的字,遞給家臣:“請罪書寫好了,呈回去吧。”
家臣還想橫一橫,但瞧見衣料上與聖書一般無二的字,腦中轟的懵了。這時他才想起來,修逸的書道是聖上親手教的。
這份殊榮只有前太子與修逸領受過,但他更幸運些。修逸年幼時,皇帝迷通道法,二龍不相見,把溢位來的父愛都用在了他身上,開蒙、習字、論道、點茶,皇帝甚至還偷偷把他舉到肩上去,笑著告誡修逸,別對外人說他把皇帝當馬騎……往事已矣,當初情同父子的叔侄,終究走到了這一步。
家臣捧起那塊衣料,誠惶誠恐地望著修逸,再也說不出半個。
事情已了,官兵落了下風,灰著臉讓路。
這時,一匹快馬斜刺裡衝到官兵頭子身前,愣頭青斥候大聲稟報道:“有眉目了!那兩個賊就在城中東四坊!”
官兵頭子頓時兩眼放光:“快去把咱們營的人都叫上,逮住了可是大功一件!”
十幾發響箭射向天空,尖利的鳴響撕破靜謐的夜,無數人馬擎著火把向雲州城中的東四坊聚集,如同奔湧的洪水,要將逃命的石剛和昭昭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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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道幽深,暗藏玄機。早備好了乾淨衣裳和出城路引,出來後又直通臨近城門的鬧市,按計劃,昭昭和石剛本該喬裝出城,順利躲進深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