紇幹承基是個武夫,莽撞沖動,少有計劃,謀略計劃上少有建樹。這倒與性格和職業無關,而是因為他沒讀過書。書本上的死知識也許用處不大,但在這過程中培養出來的邏輯能力和縝密思維卻大有用處。
紇幹承基的行伍知識、兵法謀略都是從一次次血與火的戰爭中自己摸索總結出來的。但是就憑著這有限的知識,他也明白齊王李祐這造反是多麼的兒戲!
天下間,竟有如此大傻子!
而且不是一個,而是五個!
何~~~其愚昧!
兩天之後,當紇幹承基再三試探,確信齊王和他手下這四大天王不是在跟他開玩笑或是有什麼劍走偏鋒的妙計後,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走!馬上離這群作死不覺的蠢貨遠點兒。
可是,這時他已走不了了。
齊王李祐封他為同中書門下三品、太子少保兼軍師,把他留在了身邊,而這時李祐也接受了拓東王陰弘智的建議,封鎖四城,非其手簽軍令不得出入。
紇幹承基從來沒有想過他這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的軍漢,也有做軍師的一天。
“蘇有道!我入你老母!你坑老子!讓我跟一群大傻子混在一塊兒,打天下?打個毛的天下!皇帝但派一路人馬來,這群大傻子就全完蛋了啊!”
大齊國同中書門下三品、太子少保兼軍師紇幹承基喝幹一壇子酒,把壇子一摔,醉醺醺地仰起一雙發紅的眼睛,望空大罵!
……
行宮門口,各路隨行伴駕大臣以及蒲州官吏已陸續趕到。
齊王謀反的訊息剛剛透過軍驛傳來,還未正式公開,可是這時還不知道訊息的,他也不配在朝中升至如此高位。
然而,他們都被阻在了門外,包括伴駕從長安來的一些三四品的大員,也俱都被擋在了行宮門外,只有李績、褚龍驤、長孫無忌等幾位文武重臣得以進入行宮。
李魚一見這等情形,便很自覺地停住了腳步,那些位高權重的大臣都沒資格進入行宮,他一個從五品上的遊騎將軍就更不夠看了呀,更何況他還沒有上任。
不過,那擋在行宮門外的太監記性卻甚好,能在禦前行走的太監,哪怕是沒念過書,但還真沒幾個不機靈的。他一眼瞧見人群後乖乖站定的李魚,馬上揚聲道:“那廂站立的可是李魚?”
正在門前竊竊私語的眾文武都扭頭向他看來,李魚見人家問起,便上前一步,叉手道:“正是李某!”
太監點點頭,往旁邊一讓:“李將軍進去吧!”
“多謝中官!”
李魚點點頭,忙從一幫子侍郎、禦史、將軍們中間走過去。
魏徵愕然瞪著李魚,待他進了門,才反應過來,往他背影一指:“我等俱不得入宮,李魚工部一郎中,緣何得以入內?”
那太監咳嗽一聲,慢條斯理道:“聖人隆恩浩蕩,已遷調李魚入職屯衛,任遊騎將軍一職!”
眾文武聞言一陣錯愕,李魚得以升遷他們倒不奇怪,只是這一會兒文、一會兒武,前天還在吹拉彈唱,昨兒就去鋪路修橋,今兒居然成了北衙禁軍,大唐立國以來,似乎也沒見過有誰如此地隨性吧?
有那腦筋活泛的便不禁胡亂猜疑起來:“這李魚……別是皇上的私生子吧?陛下偶然臨幸,便珠胎暗結。而其母身份特殊,不好入宮,便養在民間……”
一篇狗血故事不知不覺便在其人腦海中成形。
那太監在禦前聽用,知道李魚已右遷屯衛,既是天子親衛,自然可以入宮,就把他放進去了。
可李魚並不知其中緣由,只當天子有所關照。他進了宮,也不知道去找百騎中郎將李大器報到,眼見前方長孫無忌正急匆匆走向正殿,只當自己也該去那裡,馬上就快步跟了上去。
大殿上,只有文武重臣寥寥幾人,李世民背負雙手,正面色沉重地在殿上踱步。這幾位文武大臣就肅手站在一旁。
李魚跟在長孫無忌後邊,那殿前的侍衛、太監等一見,還以為是宰相特意帶上殿去議事的人,便沒有一個過來阻攔。
長孫無忌“帶著”李魚進了大殿,眼見皇帝似乎正在沉思,也不敢上前見駕打斷他的思路,便直接站定,靠近了李績,向李績遞了個眼色,李績微微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