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胥吏從未想過有人冒死,本也沒想看那形貌描述,但是恰因為鐵無環太過高大魁梧,站在面前彷彿鶴立雞群,不禁掃了兩眼,頓時一呆。
按檔案上所載,這李魚容貌俊俏,身材適中,清秀若處子的形象,眼前這人……這人明明是負責開發處子的啊,肌肉塊壘,壯若雄獅,世上若真有這般形象的處子的話,那她註定要永遠做處子了。
“怎麼?”
一個捕虞侯察覺異樣,走了過來:“有什麼問題?”
那胥吏指了指檔案,再看看那捕虞侯,捕虞候一看檔案,也是呆了,趕緊跑去對何善光耳語。
何善光聽了也是詫異,急步過來仔細對照一番,訝然道:“你是……利州李魚?”
鐵無環雙手抱臂,威風凜凜:“正是鐵……鐵骨錚錚,行不更名的李某!”
何善光捧著那檔案,抬頭看看人,低頭看看字,這尼瑪……究竟是誰瞎?
鐵無環笑了笑,緩緩地道:“這位官老爺,相信死囚盡數返回,對朝廷而言,也是一樁關乎教化的大事,足以留美名於千載。某心甘情願前來送死,斷無人與我搶這生意的,天地不知,鬼神不覺,何如糊塗一回呢?”
何善光聽到這裡已然明白,不是檔案記錯了,或者張冠李戴了,這根本就是冒死。
何善光臉上陰晴不定,好生權衡了一番利弊,把心一橫,咳嗽一聲道:“此人形貌似略有不符啊。不過,去年死囚在牢中囚禁,三餐不飽,這一年來放縱吃喝,形貌有所變化的人也是有的,你們要嚴格勘察,不枉縱一人,不放過一個!”
先給自己一旦事發好推諉他人埋了個伏筆,何大縣尊就施施然地走開了,心中已經把那給他找麻煩的捕虞侯列進了永不提拔的清單。扔下那捕虞侯和胥吏二人大眼瞪小眼。
遠處,康班主和劉老大眼看著鐵無環被套上枷鎖押過來,二人的目光難掩失望之意。
劉老大訥訥地道:“李小郎君他……”
康班主搖了搖頭,輕輕地道:“人各有志,算了!”
長街上,李魚拼命地奔跑著。
他一出了西市大門,就放開雙腿,拼命地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左顧右盼,尋找腳夫。已經到了金光門附近了,照理說,這兒該有不少腳夫,可以租到代步的車子或騾子。
奈何這是一早上,腳夫們是不會這麼早上工的,畢竟坊市才開門,這時候誰需要腳夫馱運東西或走遠道兒?
李魚汗流浹背,一半是跑的,一半是急的,這時候,那三個殺手迎面送來。
這三個殺手素來交好,雖然同屬殺人,卻是之前那四人常常走動,他們三人常常走動。
他們三個都姓朱,都是來自諸暨的同鄉。祖上原系一脈,只是年代太過久遠,只知道同姓同族,已經輪不清彼此的親戚關系。
三隻小朱正商量著潛入西市,如何行動的事,忽然看到了奔跑的李魚。
三隻小朱對李魚的模樣已經爛熟於心,便是化成灰都認得他的程度,自然一眼就看到了。
“這……”
三人先是莫名地一呆,旋即相互驚喜地一望。
三人常年配合,早有默契,只這一眼,就互相明瞭的對方的心意,登時先是一散,再是一合,像一條網似的,向李魚兜了過去。
今天天氣挺好,第五淩若姑娘的心情也挺好。
昨天死了那麼多人,善後是個大問題。要安置那麼多屍體,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要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但這些事,在第五淩若的處置下,僅用了一夜功夫,便全部解決了。
乘著步輦,走在回城的小路上,第五淩若不僅身心輕松,而且踏著這條熟悉的小路,心思悠悠,不覺就又想到了李魚。
之前,整個西市都處在一種詭譎的氣氛當中,她甚至沒有多少機會弄清她心中的疑團。如今一切了結,西市將穩定下來,她有的是時間、有的是精力,慢慢探他的底。
人生有幾個十年?對一個美麗的女人來說,十年,更是無比珍貴的一筆財富。
十年歲月,她都如此度過了,她有的是耐心!
前方,金光門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