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道:“我站哪兒吶,我這麼漂亮,身材又這麼好,會被人揩油的。”
李魚恍然,道:“哦!想要打你主意的那個惡霸不就是西市的嗎?你去做甚,先回褚府去吧!”
深深飛快地睃一眼楊千葉,不知怎地,竟然生起一種自己辦的飯票,要被別人刷了卡的危機感。她嘟了嘟嘴兒,順手從路旁一家攤位上抽出一條絲制的繡巾,往臉上一系,只露出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這下行啦!”
說完,她就跑上去,挽住了楊千葉的一條胳膊:“楊姑娘,西市你不熟,我熟得很哩。而且我很會侃價喔,我陪你!”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深深姑娘正插在李魚和楊千葉中間,身子這麼一擠,李魚就和墨白焰、馮二止一樣,變成護侍在外圍的侍從了。
楊千葉帶笑的眼神兒往李魚身上一瞟,放下淺露的帷幔,任由深深挽著,向前走去。李魚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無視了墨白焰一副“老懷大慰”的臭德性,只好充當了阻擋“神仙手”的肉屏風。
吉祥姑娘此時正匆匆穿過西市的一條橫向街道。她在長安已經住了一段時間,瞭解此地地形。雖說橫穿西市人流稠密,但是一旦穿過那條主街,卻有更近的小道可走。如果繞行大道,路遠不說,西市幾個進出口鄰大街的位置反而比市場內還要擁擠,其實更不好走。
路旁,一個頭纏白布,手橫竹笛,膚色黎黑,皺紋深如溝壑的老人正盤膝坐在地上,身前有幾個竹簍兒。老者高鼻深目,明顯是個天竺人,穿一襲髒兮兮的破爛袍子,赤著爛樹根一般的一雙腳,盤坐於地,怡然自然地吹著笛子。
隨著笛聲,竹簍內各自鑽出一條花色斑斕、叫不出名字的蛇來,身子隨著笛聲彎曲扭動,舌信則哧哧地吞吐著,看著極是嚇人。旁邊圍了些人,主要是些孩子,又怕又想看地瞧著,沒有一個敢靠得太近。
“哎呀!是常賤男的人!”
深深突然看到一個大漢領著幾個打手,晃著膀子從前方走來,正是那日追捕她的人之一,深深雖然蒙著面,卻還是心虛地往李魚身邊一看,下意識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深深胸前那對豐挺碩大因此便擠靠在了李魚的手臂上,那種軟綿綿的異樣觸感……李魚正飄飄然,忽然看到楊千葉正扭頭往這邊看著,淺露帷幔下隱約可見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臂彎上。
李魚也不知道自己心虛些什麼,趕緊避嫌地往後一跳。
“哎呀!”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正瞪大眼睛看著馴蛇,李魚一腳踩在他的腳尖上,疼得他哎呀一聲叫,李魚回頭一看,趕緊抬腳,可旁邊還有一個老婦人,李魚怕撞到她,再往後一跳,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到了一個竹簍上。
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看著他,那吹笛的阿三也放下了笛子,直勾勾地瞪著李魚。
李魚剛剛坐穩了身子,突地怒目圓睜,張口發出一聲慘叫,彷彿屁股底下坐了彈簧似的,嗖地一下竄起一人多高,落到地上馬上原地轉圈亂跑起來,屁股後面搖搖晃晃地拖著一條大蛇,那蛇死死咬著他的屁股不撒口,李魚連蹦帶跳的,彷彿一隻長了長尾巴的大馬猴。
常劍南手下那個小頭目冷冷地往這廂一瞟,嘴角不屑地一撇:“鄉下來的土包子!”
那小頭目懶得多看,領著幾個手下晃著膀子過去了。
楊千葉見此情狀,登時一驚,沉聲喝道:“我來幫你!”
聲落劍出,自她袖中滑出一口短劍,劍光一閃,李魚的尾巴頓時斷了一大截,但蛇頭部分依舊發揚著“咬定青山不放鬆”的精神,死死咬住他的屁股不鬆口。這時那印度阿三終於也反應過來,急忙撲上來手忙腳亂地幫忙。
眾人一番忙碌,總算把那毒蛇從李魚的屁股上弄掉了。
李魚趴在地上,只覺屁股上火燒火燎的難受,忍不住捶地道:“好痛!好痛啊!”
楊千葉緊張地道:“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深深忙也趕緊安慰道:“小郎君不用擔心,不會疼很久的,最多一刻鐘!”
李魚氣惱地瞪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
深深點頭道:“真的真的,這蛇有劇毒的,一刻鐘人就死啦!”
“你……來!快讓我掐死你!”
李魚也知道,這種時候,深深姑娘不可能調侃他,她很可能是慌不擇言,雖然是在介紹這蛇的毒性,卻一定有辦法救他。可是聽了她的話,真的叫人難遏掐死她的沖動啊。
正當此時,一身匈奴少女打扮的吉祥姑娘撥開人群,走到了這裡。只是圍觀看熱鬧的人太多,吉祥好奇地往人群中探看了一眼,從人縫裡只看到了面蒙彩紗的深深蹲在地上,還有一個正張著雙手要掐那姑娘脖子的男人後腦勺。
好奇心深重的吉祥姑娘真想停下來看看熱鬧,但是一想到時間將近,若是去晚了只怕那位人傻錢多的吉利老爺不高興,會丟了這份好營生,只好遺憾地嘆了口氣,喊著“借光!借光”,從李魚身邊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