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牧民的牛羊也是財富,一旦遷場,聲勢浩大,要是想搶也很容易。不過,他們還真的很少被搶,偶爾有些確實在餓肚子的馬匪,才會往道上一攔,索要幾頭牛羊也就了事。
一則,馬匪不事生産,要那麼多的牛羊也沒用,他們又不可能趕著牛羊去放牧。再一個,馬匪中九成都是當地人,其中不少與牧民有這樣那樣拐彎抹腳的親戚關系。
而且他們離不開的夥伴是馬,自然而然就要常和牧民打交道,不能對牧民趕盡殺絕。再一個,牧民要防搶,防狼,一身馬術和箭法又豈是容易對付的?而且你一旦對一戶牧民採取滅絕式掠奪,也就意味著所有的牧民都可能成為下一個。
因此一來,所有的牧民都會集中起來,齊心協力向馬匪宣戰。他們精於騎射,熟悉地形,一旦抱成團兒,發揮的作用比官兵還大,縱然是彪悍的馬匪也不願意和他們硬碰。
而且,一旦得罪了他們,馬匪也就失去了在當時活動的許多基本條件,所以牧民與馬匪,很多時候都相安無事。李魚也是在看到一支轉場的牧民隊伍,聽慕子顏介紹了這一點時,才突發奇想,決定與他們同行的。
這支牧民隊伍一共五六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要是具備了彎弓之力的,無論男女老少,都是一個驍勇善戰的騎士。
李魚這支隊伍是在何家堡子出來的,而且有兩個老隊員與那牧民中的一人還認識,所以對方也並未戒備。
這支牧民隊伍的頭兒馬春明不耐煩地問了一句,龍作作立即又沖他瞪起了眼睛:“誰跟他是小倆口兒?”
李魚對馬春明道:“馬大叔,你別理她,她常常抓不著重點,問題的關鍵是,要不要跟你們走。你看她在計較些什麼呢?”
馬春明頓時看李魚順眼了許多:“嗯,女人家家的,都這樣兒。”
龍作作氣極,道:“誰說我抓不著重點?終身大事,再重要不過。你胡亂配對兒,事關我的名譽,難道我不該計較嗎?”
馬春明和李魚同時轉過身去,一起往旁邊走。
馬春明道:“還真是,抓不著……那啥來著?”
李魚:“重點!”
馬春明:“對!我說,你不能這麼慣著她。這婆娘啊,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魚對這位大男子主義的馬大叔吹噓道:“誰說我不打,也常打來著。就是她性子犟,記吃不記打!”
馬春明道:“嗯!跟我家拉磨的那頭驢子似的。”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大生知己之感,說著說著漸漸遠去了。
龍作作氣得發暈,轉向楊千葉道:“葉子,你給我評評這個理兒!”
楊千葉忍俊不禁地道:“我就是評出理兒來,有用嗎?”
龍作作道:“啥叫有用麼?公道自在人心啊?”
楊千葉呶了呶嘴兒,道:“公道在你心,車隊可是跟著人家走啦!”
龍作作扭頭一看,牧民們吆喝著牛羊上了路,龍家寨的車隊已然跟在了後面。
馬春明這支隊伍是到鎮子尋近找水源才湊近了來的,因為他們一路趕著大量牛羊,既無法住店,也無法走那相對於他們龐大的隊伍來說顯得過於狹窄的道路,所以一向是野外行進的。
每次轉場,要持續幾天的時間,牛羊幾乎沒有東西可吃,只能挨餓。而牧民們雖然帶了幹糧,基本也是徹夜不能閤眼,他們要看著牛羊不會跑掉、還要防賊偷羊、防狼叼羊,吃飽喝足了容易犯困,所以吃也只能半飽。
如今有李魚這樣一支武裝車隊同行,其實他們也省了許多力氣,只需把主要精力用來看住牛羊不要跑掉就行了。
……
羅霸道的馬屁股上拴著黑驢蹄子,兩掛大蒜、一袋子凍成了冰的公雞血,還有放在皮囊裡的幾條天癸帶子,帶子口上還撿著兩條桌子腿兒,估計是桃木的,一路策馬飛馳電掣,按照刀鋒所示方向過河越嶺、穿越荒野,筆直地走一條線,居然陰差陽錯地趕到了何家堡子。
開店的老掌櫃的是客人來了照顧客人,馬匪來了配合馬匪,這也不怪他,要不然他也生存不下去。羅霸道從他口中終於問到了龍家車隊的訊息。而這也是羅霸道苦追五天來頭一回得到李魚等人的確切訊息。
羅霸道獰笑一聲,也顧不得喘息一番,立即又帶人向前追去。可是他們到了下一處鎮子一打聽,卻全然沒有李魚等人的訊息。彷彿他們在半道兒上就憑空消失了。
羅一刀真要氣瘋了,難不成那王八蛋又抄了小路?
庚新道:“大哥,不行你再扔一次刀吧,我看那玩意兒挺準的。”
劉嘯嘯道:“大哥,要不咱們就到雙龍鎮附近候著吧。反正他不管走哪條路,最終總得到那兒去!”
庚新反對道:“雙龍鎮太接近大震關了,我們可是剛跟大震關幹過一仗,這要是被大震關的守軍得知訊息,趕來圍剿怎麼辦?”
紇幹承基對於羅一刀扔刀,總覺得不太靠譜,雖然他真蒙對了一次,遂贊同劉嘯嘯的意見道:“我們在雙龍鎮外駐紮,不進鎮子,就算官兵真來了,要走也容易。何況,不管龍家車隊走哪條道,進雙龍鎮的日子,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官兵也來不及過來!”
羅霸道一聽覺得大有道理,他用刀把子的有理。咱們就這麼幹,上前邊堵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