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鷹隼般銳利的目光,不會錯過流星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水晶杯中深紅色的酒液,在燭光裡反射著紅寶石般的色澤,異常美麗。
「承蒙您盛情準備,」流星略顯遲疑地說道:「但是……我還是不習慣赤酒。」
「嗯?是嗎?」阿門法師頗有深意地凝視著流星,「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勉強,只是有些可惜啊,這可是尋常人求也求不來的好東西。」
阿門法師接回了赤酒,一飲而盡,相當美味似地連聲咂嘴。
「流星,像你這樣見慣了駭魔鮮血的魔戒騎士,居然會喝不來赤酒,這可是令人想都想不到的事呢。」
這原本是一位能夠洞察人心的智者,流星從來不覺得自己在這位長者的面前能夠隱藏什麼。
只見老人蓄勢待發地挽起長袖道:「表情別這麼凝重嘛,流星……那麼這就開始吧,我先來囉。」
是累積了二十年的智慧與能量,終於在今夜一舉釋出。
法師出手不凡,一上來先滅了流星一子,後者可也不甘示弱,先穩住了陣腳,留待下一回合也滅了對方一子。
老人挺滿意地笑說:「不錯,我看這步棋就算是換別人來,大概也不脫是這樣走法。」
雙方一陣你來我往的比拼,刀光劍影的廝殺至此展開。
然而棋盤上的爭鬥,原本是不見血的生死搏殺,縱使戰況再慘烈,也只是聽見風過簷鈴的叮噹聲罷了。
屋外明月已過樹梢。
劄魯巴正在多嘴:「等等,你不覺得走另一個位置才是最好的嗎?流星。」
把酒喝得臉紅紅的法師只是罵:「喂喂喂,魔導輪插嘴是犯規呀。」
「也不看看到底是誰把我做成這副德行的啦?」劄魯巴一副誰管你的任性語氣。
法師生氣了,大聲嚷嚷:「看樣子沒能抑制你那張臭嘴,還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失敗呢。」
「那時候你也還年輕嘛,也不像現在這樣囉唆啊。」
「喂,說什麼呢你?」
倆人不是一人一戒指在爭吵,很是一副詭異的場景啊
暗影流星聽著他們吵架,這樣容易打錯思緒也終於受不了,說道:「不好意思,兩個人可以都安靜嗎?」
吵得起勁的兩個人倒也識相,一起閉上了嘴巴。
阿門法師注視著他俊秀的側臉,看他謹慎地走出一棋後,忽然深思地說了句:「總會結束的。」
「嗯?」
「你看,只要把對方的旗子全部殲滅,這場棋局就結束了。」
老人回頭端起酒又喝了兩口,模樣看起來已經醺醺然頗有醉意了。
「不過也有那種結束不了的戰鬥呢,比如說……魔戒騎士和駭魔之間的戰鬥。」
流星問道:「永遠不會結束的戰鬥……是這樣嗎?」
「嗯,」老人輕輕地放下了酒杯,「人類的邪念是永遠不會消失的,只要人類繼續繁衍、存在,陰我就不會停止蔓延,駭魔就會繼續在黑暗中活動啊。」
流星凝眉沉默了半晌。
「果真是這樣,那麼世世代代的魔戒騎士獻身戰鬥,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自遠古以來,無數魔戒騎士以性命相搏的戰爭,難道都是沒有意義的掙紮嗎?多麼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