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為什麼?」男人的神情輕蔑,彷彿問著這句話的鋼牙有多愚蠢,「你問我為什麼這麼做?當然是為了要向你復仇啊。」
「復仇?」
「啊,是的。」
男人掏出了掛在頸上的鍊墜,原來是一枚指環,另外還有一個硬幣大小、開闔式的小相框,裡頭嵌著一張女人的小像。
是一名容貌十分動人的年輕女人。
「那是……」
流星立即就認出了相片中的女人──那是冰與火之女,是曾經收集著最美的人類的手指,並將其冰凍永存怪物。
駭魔早已經被流星所斬殺,然而那鍊墜裡的相片,卻還能儲存著女人生前最美麗的樣貌。
「看樣子,你還記得有這回事嘛,多少令人覺得欣慰。」男人並沒有遺漏流星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愕。
「是我的女兒……但你從來不知道我的存在吧?打從知道是你殺了我的女兒之後,無論如何都想見你一面呢。」
男人以極為緩慢的腳步,小心地繞行著鋼牙,最後停在他的身後。
「身為一個父親,女兒幾乎就是我的命,而你是殺了女兒的敵人,我絕不能放過你。」
流星只回道:「殺掉被駭魔附身的人,那是規定。」
平鋪直敘的語調,沒有多餘的情緒,男人因此被激怒了,嘶啞地怒吼:「說謊!那是誰的規定?」他激動的朝鋼牙開槍,冷眼看著他小腿中槍摔跌在地。
「你說,那些被你殺掉的人的家人,該怎麼辦?」
流星並不回應他的問話,但他的目光並不閃躲,他的神情無愧。
「可惡的人!你回答我,那些被殺的人,他們的愛人,朋友,父親,母親……這些人的怨恨和痛苦,該何去何從?這些無辜的人痛苦的哀嚎,你聽不見嗎?」
男人憤恨到了極處,咬牙切齒地咒罵:「你這個……偽善者!」
他又開了一槍,這回擊落了流星手中的牙狼劍,他立即向前把劍遠遠的踢開,詛咒似地罵道:「沾滿了鮮血的兇器!」
流星的手傷得厲害,血水往下直淌,他無言地看著自己被棄置的牙狼劍,驀地說了句話:「你什麼也不懂。」
「什麼?」男人把槍口對準了流星的頭部,惡狠狠的說「我不需要聽你多說廢話,只要再補一槍,我女兒的血仇便可以報了。」
男人告訴自己,他會開槍的,他不會有任何動搖,然而當他一接觸到流星平靜而無畏的眼神時,他竟然生出了莫名的猶豫。
「道外流影……可以的話,我並不想成為一個跟你一樣殘酷的人,讓我們來做個平等的較量吧,以人類的方式,一對一。」
男人從口袋裡取出了另一把手槍,放置在地上推到流星的腳邊。
「把槍拿著站起來,我要讓你看清楚自己的真面目,是一個殺戮者的嘴臉。」
流星伸手撿起了槍,掙紮地立起身子,與男人對峙了幾秒鐘以後,他居然丟下了武器。
顯然他並不願意戰鬥。
男人發出了憤怒的厲吼:「不要逃!」
他發狂地連續開槍,流星側身滾地閃過,取回了牙狼劍,順勢卸下男人槍裡的彈匣。
這一下動作太快,雙方實力的差距不言可喻。
男人明白,如果不是因為懂槍,流星根本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卸下他的手槍彈匣,他又悲又痛的喊道:「為什麼?你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
流星低聲回道:「因為你是個人類。」
「因為我是個人類?」也許是因為失去了報仇的希望,男人目光顯得空洞而無神,「不是人類就行了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