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退燒藥後,陸景衍身上的溫度似乎沒再那麼燙了。
宋小檁掖過被子,輕輕蓋在他的身上。
“小孩……”
忽然,他嘴裡小聲低語著什麼,如夢囈。
她聽不清,下意識湊過去:“你說什麼?”
哪怕是陷入夢境裡,他眉頭依舊沉斂,唇色如同落雪一般蒼白,那破碎到極致的凋零感,竟讓人有種頹廢的驚豔,仿若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床邊那束暗黃色的燈盞柔柔地將他籠罩,像是虛無縹緲的存在,又似靈魂深處聲嘶力竭的咆哮,可最後,更像是風中的呢喃,“小孩,不是隻有你,我也同你一樣。”
同她一樣?
不知為何,宋小檁的心臟突然猛地一跳,有股難言的期待:“什麼?”
下一秒,耳畔只聽他喃喃自語道,“其實,我也始終被困在北城、困在那一方小小的戲劇院裡走不出來,甚至你離開了北城五年,我卻從未,我一直在這裡……等你回來。”
混著淺淺又溫熱的氣息,徐徐而過。
那時,心跳明顯先她一步反應過來,猛烈亂撞。
後知後覺,她一瞬窒住了呼吸,驟然空白的腦子裡連僅剩的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了,甚至忘了自己該做什麼,直到手機提示音響了一聲,愣神了好久的她才終於清醒,趁著他迷糊,試探性地問:“陸景衍,這五年,你為什麼寧願在北城等我,也不願意來法國找我?”
他在北城等了她五年。
但他不知道,
她同樣也在法國等了他整整五年。
所以,究根結底還是天意弄人嗎?
可惜,陸景衍不再低喃了。
他的呼吸清淺又平緩,似徹底地睡過去了。
得不到答案,宋小檁雖然心有不甘,卻又無計可施。
平日裡他謹慎得很,始終端著大人的架子,那樣的清冷又疏離,壓根就套不出什麼話,真真假假亦難以分清,如今睡著了,倒是顯得幾分真誠和無辜,卻仍舊啥話也套不出來。
她徒然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挫敗感。
但最後,她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接受了這個失敗的事實。
她伸手摸了摸陸景衍的額頭,還是有些燙,但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燙了,等他明天醒來再吃點藥,喝點清淡的熱粥,應該就能退燒了。
房間裡隱隱有股冷風湧進來。
可窗戶緊閉,這到底是從哪裡吹進來的風?
啊,對了!
靈光一現,她乍然想起來了。
她平常喜歡把浴室的窗戶開著通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