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聽了這個玉碗的故事,微微皺眉,神色莫名地看向李真。
許久,他才道:“小奴死裡逃生,另得機緣。向死而生本就神秘莫測。”
龜雖壽聽得滿頭霧水,瞧瞧青君,又瞧瞧李真,撓著頭:“不是說小奴被打死,丟去亂葬崗了嗎?死裡逃生?難道沒被打死?”
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可能。那個什麼馬侍中,話裡的意思分明是要徹底打殺小奴,絕不可能給他留一口氣的。”
青君冷冷一笑:“人類奉行的從來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早在馬侍中發現小奴三天三夜不食不睡便沒想過放過那孩子,更別說他若是另有謀算,非殺了小奴滅口不可。”
“對呀,就是如此。”龜雖壽猛地一拍桌子,力氣之大將上面的茶壺蓋都給震的跳了幾跳,“哎,人類對自己的幼崽真殘忍。”說著,還搖了搖頭,憨厚的臉上滿是“真是不可理喻”的表情。
李真看到這一幕有些不解,難道妖修界早就進入“文明、友善、團結、互助”的新時代了?早就不是仙俠小說裡那種只憑拳頭強弱決定地盤大小與地位高低的原始妖修界了?
“後來呢?”龜雖壽又問,“後來小奴怎麼會逃了一命?難道他遇到貴人了?”
青君目光淡淡地望向李真,他對貴人厭惡無比,告辭。
李真勾勾嘴角:“後來啊,後來小奴的師父路過亂葬崗,聽到了小奴的呻吟聲,將他救了回去,帶著他離開了長安,去了嶺南。”
“嶺南?咦,小和尚你不就是在嶺南出家嗎?難道你就是那個小奴?一定是!”龜雖壽眼睛睜得老大。
“阿彌陀佛。”
“你的命數的確變了。生命線斷了兩次,卻不知因何原因又每每被接續上。很幸運。”
“哇,是誰這麼了不起?你師父嗎?”龜雖壽端起茶碗咕嚕咕嚕喝完,抹抹嘴,繼續追根究底,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不告訴你。”李真挑挑眉。
龜雖壽頓時洩了氣:“難道你要讓我在湖底想這個問題的答案想一年,明年放風的時候才能知道?太,太殘忍了。我要和你絕交。你一定是個假和尚,一點慈悲之心都沒有。哼。”
青君搖頭輕笑,卻沒有說什麼。
“忽隆隆——”
雷聲過後,又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這時三人才發現室外已經漆黑一片。
“烏雲罩頂,哇,情況不妙。”龜雖壽跑到門外,站在屋簷下,仰頭看向天空。
青君皺皺眉,揹著手,也望向空中:“怪哉,這分明是暴雨傾盆的徵兆。”
“你知道最近幾天本不該下雨?”李真也問。
當前是小麥灌漿的關鍵時候,若是多雨少晴,產量定然降低。再說,此時的小麥品種可不是後世那種經過一代代實驗室培養的抗旱、抗病蟲害、抗倒伏的高產優良品種。一旦減產,離饑荒就不遠了。
“我去看看。”青君身形一晃,化為遁光往閃電處而去。
龜雖壽一副逃學中二少年一樣,見青君離開,往竹榻上一躺,翹著二郎腿,將手裡捧著的水泡舉到眼前,逗弄裡面的紅玉。
紅玉甩著佈滿紅鱗的尾巴,吐著泡泡,對他的一舉一動視若無睹,無動於衷。
“兒子,你不愛爸爸了……”龜雖壽捂著胸口,滿臉哀傷地衝著紅玉說,大餅臉都要貼到水泡上了。
李真看得辣眼睛,尤其龜雖壽頭頂的那根沖天辮,也只有五歲以下的孩童才會梳同樣的髮型吧。
本來化形後的相貌就很普通,平凡之中帶著五分憨厚,再配上這髮型,簡直讓人想自戳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