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低聲問孫小紅道:“這些江湖人還敢動不動就大打出手?”
孫小紅聲如蚊蚋:“那倒沒有,今天趕巧了。”誰不記得幾年前新上任的花總捕頭將三晉翻了個底朝天,但凡惡貫滿盈的全都被梟首,就連官員被抄滅的都不止十數家。
孫駝子酒館早就不是原來數間黃泥屋的模樣。
自華安與孫小紅成親後,便將舊房拆除,在舊址上重建了兩進院落,除二進側院一個小院自住外,早就變成車馬店。當然,酒館仍設在前院,只是面積大了數倍,最顯眼的無疑是地上鋪著一水的青石,結實無比,不怕喝醉的江湖人大打出手搞破壞。店內銷售的酒水也增加了十數種,連西域的葡萄酒,蜀地的竹葉青,滇省的玉釀白,京城的二鍋頭,杭州的綠蟻都有。這自然就吸引了不少好酒之人,生意好了數倍。
說話間,一個衣袍滿是油膩汙漬的老年人走進酒館,他滿頭白髮,形容枯槁,雙腿盡斷,手裡握著根精鐵柺杖,每邁出一步,就在青石地面上發出“篤”的一聲悶響,猶如敲在靈魂上,帶著讓人魂飛魄散的驚懼心悸。
“是他?”孫小紅驚訝道。
華安回頭望了來人一眼:“的確是他。”只是奇怪的很,這人並沒有穿杏黃衣袍,而是身著灰色舊袍。
“來壇竹葉青。”斷腿人看了眼孫小紅道。
“來了。”甩著兩條長長的辮子,孫小紅從架子上抱起酒罈就要送過去。
華安按住她的肩膀,微笑道:“我去。”
孫小紅衝他嫣然一笑:“好。”
華安身體復原後功力大進,儘管與人動手的機會不多,但並不意味著他好惹。能在天機老人身亡後保住在三晉的勢力,自然不是易於之輩。
一手託著酒罈,一手拿著大碗,他微笑著走向斷腿人。
孫小紅趴在櫃檯上,雙手托腮,望著華安的背影,目光迷離,相公好帥。
“嗒——”
一聲輕響,華安將酒罈放在斷腿人的桌子上,微笑道:“客人,酒來了。可還要些下酒菜?”
斷腿人冷冷道:“兩斤豬頭肉。”
華安笑容加大,衝著後廚的方向語氣輕快地喊道:“好嘞,再來兩斤豬頭肉!”
後廚一聲沙啞的聲音回道:“就來!”
斷腿人從袖子裡拿出一角碎銀子,放在桌面上,並沒有拋給華安。
華安並不在意,而是繼續熱情道:“要不要再來碗蔥爆羊肉?關外來的鮮嫩羔羊肉。”
斷腿人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華安似乎為多推銷出一道菜愉快不已,又衝後廚喊了一聲:“蔥爆羊肉再來一份!”
後廚仍回了一聲。
華安見斷腿人臉上掛著不耐煩,幫著倒了一碗酒,就走開來,重新回到櫃檯後的孫小紅身邊。
孫小紅揉搓著辮梢,小聲道:“相公,那人莫非已經退出了金錢幫?”
金錢幫自從幫主上官金虹打敗天機老人,成為武林排行榜第一名後,一度炙手可熱,但偏偏遇到了新任總捕頭上任的三把火,膨脹擴張的勢頭被生生壓制下去,這幾年似乎蟄伏下來,不再像過去那般招搖,目中無人。這也是失去天機老人的庇佑,華安仍然能護住孫小紅及孫駝子的原因之一。
“誰知道。”華安聳聳肩,“只要與我們無關,誰在乎呢。”
孫小紅笑著點頭:“相公說的是,相公從來都是對的。”
華安被這麼一誇,頓時眉飛色舞起來,目光深情款款地望著孫小紅。
孫小紅再次衝他嫣然一笑。
這場面看得在座酒客忍不住抖了抖,雞皮疙瘩紛紛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