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內飄著淡淡的龍涎香,今上斜斜靠著鋪了彈墨繡金龍錦墊的椅背,一手拿著本摺子,一手託著下巴,神情淡淡,似乎正享受難得的放鬆時刻。
大宮女春香接過小太監福來遞上來的茶盞,用手背試了試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這才輕輕走到批閱奏摺的書案邊,將茶盞放在今上面前。
今上身體微微坐直,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心裡卻還在尋思摺子上的內容,裡面是從石觀音沙漠老巢運回的財物明細。誰能想到石觀音竟然還是個有錢人呢,且這有錢人的財物竟然比他這個言必稱“富有天下”的皇帝內庫總價還高!
不得不承認,哪怕早就習慣了武林勢力的豪富,卻還是免不了一再地被打擊,此時,今上覺得胸口悶痛無比!
僅僅一個石觀音,不過是個經營不足三十年的勢力就如此豪富,那麼武林中那些經營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世家及宗派豈非個個富可敵國?不行,肉痛,胸口痛。
這一刻,今上再次認識到自己的貧窮,哪怕大名也有兩百年曆史,顯然也遠遠不如那些數朝屹立不倒的勢力。
即使很想捂住悶痛的胸口緩緩,今上神情仍然一副淡淡地模樣,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動容,能讓他變色。這就是做上位者的基本功,喜怒不形於色,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
將摺子丟在書案上,今上端起茶盞,喝了口水,潤了潤喉,似乎這口茶水便是靈丹妙藥,能將悶痛與心痛同時消減。
石觀音勢力曾在西域與南方以“逍遙散”為名瘋狂售賣迷藥,致使多人成癮,這會她一死,意味著迷藥斷掉,已造成不少勢力的動盪。一方面欣喜於削弱了各勢力的武力,另一方面又擔憂擾民,今上不得不讓六扇門提高警惕,而這已經持續數月。
“唉。”幽幽地嘆了口氣,今上喃喃道,“皇帝不好當啊。”
想到摺子裡再次提到李真,他不由暗想:“李真,又是這個李真,莫非他是武林勢力的剋星不成?瞧瞧,凡是與他作對的必敗無疑,無不讓朝廷收編。或許該給他個獎賞?可又獎什麼呢?”
這念頭也不過一閃而逝,思緒又轉向其他亟待處理的政務之中。
再次俯首桌前,拿起一本摺子,翻開來閱讀,竟然是戚將軍大敗倭寇的請功摺子,提到的倭寇傷亡被俘人數竟然有上千人,這還是從未有過的戰果。
對此,今上大喜。倭寇武力值未必有多高,但每次上岸搶完就走,這裡一下,那裡一下,從不正面作戰,讓水軍摸不著頭,抓不到尾巴,實在是噁心至極。一想到這個,今上就有氣,倭國,小小的彈丸之地,竟然一再挑戰大名權威,實在讓人憤怒。可惜,這會還騰不出收拾它。
戚將軍提到這次成功滅掉倭寇是與原隨雲的海上勢力聯合作戰,沒想到第一次就這麼成功。想到原隨雲竟然真得在呂宋紮根,今上還是有些不舒服,原來的百姓竟然一躍成為一國國君,同他地位幾乎平等,任誰也不舒服吧?哼,又是那個李真鼓動的。這個李真腦後定然有反骨!
正尋思著,有奏報道:“陛下,兵部侍郎李景行求見。”
“宣。”
很快,李景行走了進來,正要行禮,就聽今上道:“免了。可是有急事上報?”
李景行拱手道:“陛下,草原蠻族額森進攻中原的計劃極可能提前。”
今上笑笑:“什麼時候?”
“最遲明年春季。”
“邊關又要打仗了。”今上嘆了口氣道。
李景行道:“只有狠狠打痛對方,讓對方感到肉痛,才能維持數年的和平。”
今上幽幽道:“你說的不錯。上一次戰爭距今已經過了十餘年,想必恢復元氣的額森早就蠢蠢欲動。”
李景行道:“兩年前雪災時額森本就計劃發動,能爭取兩三年的時間已經很好。”
今上點點頭:“不錯。不過糧草還是不夠。你有什麼對策?”
李景行遲疑了下,才道:“陛下,武林中盛傳萬梅上莊西門吹雪與白雲城主葉孤城相約中秋比劍。”
今上一聽,來了興致,挑了挑眉毛,道:“兩大絕世劍客比劍?這倒是難得一見。”
“只不過這兩人比武的地方選擇的是紫禁城。”
“紫禁城?”今上愕然,“難道在最高的太和殿屋頂不成?”
李景行尷尬笑笑:“真是。”
今上怒道:“簡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