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來也是,畢竟夏天過去了,這池子,這周圍難免顯得了無生趣了些。你一時沒了吹奏的興致也是常理。”
張木側著頭觀察著林念嶺,試探性地問道“方才……我見你手裡拿著個玉墜子……怎得這會子收起來了?”
面對張木的好奇心,林念嶺也沒有表現出慌亂和詫異,只緩緩地言道“一個玉佩而已,怎麼長嫂對玉石之類也有興趣?”
林念嶺側過身看向張木。
張木擺擺手“我不懂得這些。只是見你看那玉佩的眼神……情意匪淺,便多嘴問了一句。當然,你要是不願意說就罷了,不必強求。”
林煜峰心裡有個女子,保不齊這哥兒倆一脈,林念嶺心裡莫非也藏著個人。
“只是覺得不是什麼稀罕的玩意兒,便不值得常示於人前。”林念嶺答道。
“是……有心人相贈?”張木眼珠平行一轉,頑皮地問道。
似乎沒有想到張木會這樣揣測,林念嶺一怔,轉而一笑“長嫂取笑了。這是我娘送予我的。”
“啊?”張木撓了撓臉,憨憨地笑笑。
原來是自己想歪了。不過是孃親送的,怎麼自己總覺得林念嶺似乎在刻意迴避著什麼。
“可見娘還是偏疼你一些,我看你大哥身上便沒有這些。”張木隨口說道。
現在張木和林煜峰的關係,完全可以用撲朔迷離錯綜複雜毫無頭緒來形容,林煜峰雖然每天穿戴什麼,張木沒有刻意留心去觀察,卻也對他的身家知道個大概,畢竟都“同居”了這麼久。她可是未曾見過林煜峰有這類似的家當。
聽到張木把自己與林煜峰這麼一比,林念嶺眼神略過一絲躲閃,輕聲言道“我自然是比不上大哥的。大哥……也著實不需要這些。”
張木抬起頭看著林念嶺,只覺得奇怪,這言論與往日的謙和,可大不相同。
張木不明白從林念嶺身上散發出來的,這若有似無的自卑感是由何而來,便問道。
“你也是學富五車的讀書人,我倒從不會想你也會妄自菲薄。莫不是……也拘泥於這嫡庶長幼尊卑有別的想法?”
若是儒學學得深了,深陷入規矩禮節的死結裡也就罷了,但是林念嶺分明不是侷限於一家之言的讀書人,從他拿給自己那些書,和對自己的言論,便可窺見一斑。視野,與胸懷,與思想本該更加廣闊才對。
“規矩禮節皆是外物,可人生在世,誰又能不借助於外物而獨存於道。”林念嶺看向張木,“能像嫂嫂這般活的瀟灑灑脫之人,可是於世不多見了。”
“你句句讚我,我是免不了也要誇你。你覺得樣樣不如你大哥,可在我看來,你卻處處都比你大哥要強的多。”張木言道。
“許是長嫂與大哥相見時日過多,難免有些膩了,見到我便覺得新鮮,我的不是長嫂還未見識,便只覺得我好。”林念嶺答道。
“~嗯~嗯~”張木搖了搖腦袋,“我雖然算不得閱人無數,但一個人的性格秉性大抵還是看得出來的。你確實比你大哥強,強出來不是一星半點。”
“呵。”林念嶺聽著張木最後一句強調,不由得笑出了聲來,“嫂嫂這般追捧我,若是叫旁人聽去,讓大哥知道了,大哥怕是要生氣了。”
“你瞧瞧你瞧瞧,你也知道他愛生氣是不是?更何況我說的是事實,有什麼好怕的?”一想到林煜峰動不動就擺出來的那張冷若冰霜的面癱臉,張木就不免心中有怨。
林念嶺本沒有埋怨林煜峰小氣的意思,但被張木這般解讀了,卻也沒有爭辯什麼,只是輕笑著作罷。畢竟張木也只是這般說說,若真是這樣想來,自己爭辯也沒有何用。更多的可能,是人家小兩口倆的打情罵俏吧。
“嫂嫂竟在我面前這般直言不諱?”林念嶺問道。
“這有什麼可諱的呢?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我一沒有捏造事實,聳人聽聞,二來也不曾在別人面前胡攪蠻纏,搬弄是非,自然是不怕的。”張木倒顯得理直氣壯。
“長嫂確實不像尋常人家的大家閨秀,能有這份氣度著實令人欽佩,只是人言可畏,有些事情並不是因為你做錯了,它才錯的。世事難料,人多口雜,哪能隨意活得瀟灑自在,長嫂還是小心為妙。”林念嶺好言相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