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哪裡的人?大宋的國土面積和這時候的城市劃分我也不太清楚。更何況,現代文明跟這時候相比,有些民俗可能還沒形成,有些民俗可能已經消亡,我也是不知道的。
若是貿貿然說出自己是哪裡人,香兒問起民俗的事情,我倒也無法招架了,反而惹得一身是非。
香兒停下筆,抬頭看著張木眉頭微蹙,滿心思索的樣子,以為對方是在揣度著什麼,連忙解釋道:“少夫人勿要多心,香兒本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既然以後少夫人與香兒要互相照拂,香兒覺得還是要彼此多瞭解一些才好。若是日後有個什麼狀況,也好心知肚明,便於應付。”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以香兒現在的身份,既然讀過兵法和史書的話,當真是讀書不少。雖然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人非神仙,孰能事事神機妙算?我的出現,便是常人如何也猜不出來的意外。
“我自幼孤苦,從記事開始,便為了生計四處漂泊,早已不記得自己出生何處,只當是以天為蓋地為廬,四海為家了。”張木淡然地答道。
“如此……少夫人也昔年也著實過得辛苦。雖然香兒自小被家裡賣到江家為婢,但小姐和老爺待我當真是極好的。為人之下的日子不好過,但總也有吃有喝有住,不必四處漂泊。而後慢慢熬出頭,雖然還要時時警惕,但日子倒也過得順溜了許多。”
聽得張木這麼說,香兒只覺得張木確實如她說言,與自己同病相憐。她自己一個人在這世道上闖蕩,也實屬不易。也怪不得她能思緒如此敏捷,這幾天來處事雖有風險,卻能步步化險為夷。若有不明白的,稍稍提點,便能立刻明白緣由,還能幫襯著怨說。若非如此,恐怕早就露餡了。
“少夫人莫怪香兒冒犯,可否告知少夫人芳名?”香兒問道。
“張木。”張木答道,“弓長張,十人木。”
香兒低頭輕笑一聲,被張木聽見,反問了一句:“你笑什麼?”
唉,都怪那個破算命瞎子,他自己大字不識幾個,還學別人給起什麼名字,害得自己現在連穿越回古代都要被個丫鬟笑話。
“這名兒雖然簡單,但俗話不是說,賤名好養活麼。何況這可是我們那兒一帶算命聖手賜給我的好名字,一般人還沒得這份好緣分呢。”張木不願意失臉面,強言解釋道。
“少夫人誤會了,香兒不是這個意思。”香兒解釋道,“只是覺得少夫人名字裡就一個字,卻是和林府的林姓息息相關的,說不定也是一樁妙緣呢。”
妙緣?木?林?我五行缺木?呵呵,所以說我如今遭此境地,也算是那個算命瞎子歪打正著了麼……如果真是如此,那我留在這補缺了我那命裡缺著的木,不是就可以發家致富,坐享其成了?真是呵呵呵呵我呵呵……
香兒說著已經完成筆墨,將毛筆擱置在旁邊,拿起自己書寫完的紙張,走向張木,“好在如今,香兒和少夫人能在林府,相互照應,跟以前相比,倒算得上是好日子了。”
“你我能結識一場,也是緣分。只是你當初那藥給我下的,叫我身子甚是不爽,也算是欠著我一份情了。”張木說笑間接過香兒寫好的“契約書”,低頭大致掃了一眼。
張木沒有學過書法,不懂得欣賞筆觸的精妙,只覺得字字娟秀,甚是好看。素來聽聞字如其人,若真是憑字來看,必然猜不出只是個卑賤的丫頭所書。
只是這字美則美矣,寫在這格子上,細小入微,密密麻麻一片,又難免有連筆。當日在寶華寺張木看得那籤文,也只是因為字少又好認,現在這篇一多起來,一邊看,一邊猜,難免頭疼。
“少夫人對香兒有大恩,香兒何止是欠少夫人一份情。少夫人對香兒的恩惠,香兒怕是萬死也不得以報的。”香兒畢恭畢敬地說道。
“年紀輕輕的,說什麼死不死的,這青天白日的,也不怕犯著忌諱。”張木嗔怪一句,把紙遞迴香兒手中,言道,“我看著頭痛,生性又懶,反正這房裡也無其他人,你念與我聽吧。”
香兒微微一怔,似乎猜到了張木並不認識字,或者說不認識很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