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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拘留室的燈光熄滅以後,就只有門外的一盞昏暗的燈在哆嗦著,方便給管教觀察室內的情況。困在被折騰了一天拘留室,已經有人發出鼾聲。我也假寐著,慢慢的把褲子皮帶解開,右手伸到內褲的前面,把拉鏈拉開,摸索著撚出四百塊錢,然後裝著翻身,小心翼翼的把右腿縮回肚子前面,把鞋子脫開,掏出鞋墊,把錢放進去。整個行動就像是熟睡中的一次翻身。
自從在廣州火車站被劃開屁股兜丟錢以後,我就把身上的大錢放在內褲的前面口袋裡,這樣的內褲是我在地攤上面買的,內褲前面縫了一個口袋,口袋就是錢的大小,有拉鏈,是非常安全的藏錢的地方。我買了好幾條,在工廠上班的時候都是這樣把錢藏好的,每天帶著我全部的家産上班打工,畢竟工廠宿舍的門鎖就是擺設,而且人來人往的,人心難測。屁股兜放著錢包,裡面只有幾十塊錢,夠零花就行。身份證和邊防證在上衣口袋,用塑膠袋裝著,絕對的安全。
我眯著眼把周圍的情況又觀察了一遍,看見王年起一雙手正在從腰間的皮帶裡面掏出幾張錢來,無聲無息的放到上衣口袋裡面。我會心的一笑,看來吃過虧的不止我一個人吶。
早餐,是醃蘿蔔配稀飯,這個稀飯應該是昨天的剩飯做的,味道寡淡不說,還有小強的腿毛,估計是晚上沒有蓋好,被小強爬了,這個早餐使我覺得為了能夠吃一口好飯,一會兒花錢把自己保釋出去也是值得的。一個頭發灰白的警察帶著一群灰皮保安來了,宣佈了政策。我們這個省的拘留室有五個人出去了,要麼自己掏錢,要麼有人來保釋。我和進來一樣稀裡糊塗的又簽了一張釋放表,走到門衛處,一個灰皮把手一張說:“交二十塊錢給這個老闆。”“為什麼,我交了三百了。”“你沒有這個老闆給你寫的單位證明,你怎麼出去,他就是保你的人。”我這才順著灰皮的手看去,是一個黃胖的中年男人,堆著一張看起來客客氣氣的笑臉。“一張單位證明就要二十啊?太貴了。”灰皮把眼睛一瞪說道:“他還幫用車把你們拉出去,要不然你走半天。交錢,少囉嗦。”
黃胖子還真的姓黃,他收了錢以後笑眯眯的遞給我們一人一張名片,自我介紹說:“我是黃大發,是黃顏色的黃,不是王八蛋的王。”gd白話裡面黃王不分的。黃大發接著說道:“大家以後不管是誰,你自己還是朋友老鄉同學,沒有暫住證被抓進來,就找我老黃來保,唔該曬。”大家紛紛對黃大發的烏鴉嘴表示了氣憤,順帶給他老母表達了一頓問候。黃大發有一臺破舊的中巴,我們一堆人要依靠他的中巴出山溝,中巴裡面所有自帶的小塑膠板凳都拆開才夠我們坐下,所以罵歸罵,大家還是要給黃大發老闆面子的。我和榮哥又一次前後挨著了,榮哥拍了一下我說:“四眼仔,你可以啊,自己出的來。這個黃大發等一會肯定要問你要不要找工作,你千萬不要去,他就是騙人的。”我連忙又拍馬屁說:“榮哥,你好犀利,什麼都知道,老江湖啊。”
王年起在我右前方,他聽見我說話,扭頭說:“大同,你一會去哪裡?”我昨天晚上除了掏錢,就是在想出去以後先到哪裡落腳,鹿姐那裡應該不能去,要是真的出了大事,鹿姐是我的介紹人,我貿貿然去她哪裡,十有八九自投羅網,還有可能連累她。但是經過昨天被查暫住證的事情,我又不敢隨便在外面露宿,最好就是再找一份工作,把風頭避一避。我搖搖頭說:“不知道啊,我還是去工廠找工作吧。”“找什麼工作啊,在工廠天天被管的死死的,還不如擺地攤。我以前就在工廠幹過,和坐牢有什麼區別,浪費時間。”
我身同感受的點點頭說:“這倒是,我在寶安的工廠幹過,一個月才一天休息,每天早上七點半上班,晚上還要加班,到十點半下班,確實和坐牢一樣。不過我不懂擺地攤啊,”王年起大包大攬的拍胸脯說:“沒事,包在我身上,咱們老鄉,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中巴車抖動了幾下,噴出一陣黑煙,我們終於出發了。我心裡算是落下一塊石頭。黃大發在中巴車門口笑眯眯的向我招手說:“這一位靚仔,一看你斯斯文文的,又戴眼鏡,肯定是來深圳找工作的,我黃大發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老闆認識好多,要不要幫你找一份工作啊?”
王年起馬上介面說道:“不用了,黃老闆。他是我老鄉,我們一起搞生意的。”
“沒關系,祝你們財源廣進啊。啊,這一位老兄,你人高馬大的,肯定對工地沒問題啦。”黃大發被王年起截胡了,只好另外尋找目標。
一會兒工夫,中巴拐到一條小巷子裡面,黃大發喊道:“到了到了,都下車吧。拿好我的名片啊,記得找我黃大發。”
王年起拉著我快步下車,往一邊跑開,我們像越獄的逃犯一樣狂奔了好一陣,終於到一個拐角計程車多店停下來。這裡是工業區,上班時間,前後左右都是靜悄悄的,王年起緊張的看看前後,然後一屁股坐到士多店的塑膠板凳,大口喘氣,我掏錢買了兩支可樂,一邊喝水一邊問他怕什麼,為什麼要跑。王年起說:“你看不出來啊,整個中巴車上面大部分都是自己掏錢的,小部分是黃大發保釋的,這些黃大發保釋的人下車以後根本沒有走,都聚在一起,誰知道他們要幹什麼,我們這些自己掏錢保釋的肯定都是身上還有錢的,他們要搶你,你怎麼辦?”
我對自己是江湖菜鳥表示了羞愧,看來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啊。王年起說:“現在已經十一月份了,工廠都是過了春節才招人的,你現在肯定是不好找工作的。我好一幫老鄉在深圳擺地攤,每天輕輕鬆鬆賺幾十上百塊錢,沒有工廠那麼累,人又自由,你不如先跟著我們擺地攤,要是不合適,你春節以後再去找工作也不遲。”我想起剛才榮哥不要我相信黃大發,但是黃大發還熱情的準備給我介紹工作,覺得這個應該也是坑,就問了王年起。他鄙視的說道:“這個王八蛋,就是騙一些不知道底細的人去工地啊,養豬場啊這些壓工資,扣工資,又沒有飽飯吃的地方,誰去誰傻。”
我覺得跟著老鄉去擺地攤也是一個好主意,幾個月前來廣州就是想看看有什麼生意可以做,陰差陽錯的去了工廠上班,工廠確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人呆在裡面,感覺和社會就要脫節了。現在有人帶著,自然可以試一試,騎驢找馬。
主意已定,我點頭說道:“沒問題,不過這個擺地攤要多少本錢,我這幾天倒黴,可沒有什麼錢了。”這個算是一半的實話,我在工廠幹了差不多三個月,有一個月的工資被工廠壓著,估計是拿不回來了。兩個月工資有兩千多,工廠像是一個監獄,沒有花錢的地方,除了請工友和可樂健力寶什麼的,幾個月就買了幾件內褲毛巾肥皂牙膏,今天交了保釋金,還有一千二百多。
王年起問我說:“你有五百塊錢沒有?”
“差不多吧。”
“那就夠了。不過你要和我們擠一擠,住農民房了。”
“住農民房好像會被查暫住證啊。這樣行不行啊?”我對暫住證已經是心存餘悸了,連忙問道。
王年起說:“不想被他們抓,只有去住正規的旅館,沒有警察會去旅館查暫住證,還有啊,要是有旅館的住房卡,在街上都不怕警察查暫住證。不過好貴,一個床位一天好幾十塊錢,你住得起不?”
“哈?!”我嚇了一跳,喃喃說道:“住不起,真的住不起。深圳東西真的好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