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程過半,夜深人靜之時,原本寂靜的小屋之內只有微弱鼾聲,不過半炷香之後鼻息之聲漸止,換做幾聲輕喚。
“正清,正清?”
綠桃小心推了推還沉浸在睡夢中的正清,可是力氣過小,再加上不好意思手重。幾次推搡之下,床上好眠之人依舊酣睡。綠桃無法,只有加重了手勢,嘴裡喊得再大聲了些。此回,一下便把正清喊醒了。
“怎麼了?天亮了嗎?”
正清『揉』『揉』眼,半抬起身看眼前還是一片漆黑,轉過頭看窗戶紙,隱隱的白光,才覺察自己還未睡過多久。
“沒有。”綠桃又阻止她再睡下去,低身湊近了她耳邊小聲道,“正清,你想起夜嗎?”
“起夜?”
正清『迷』『迷』糊糊地,腦子裡緩緩轉了半晌才明白過來綠桃的意思。
“想上茅房吧?”
正清心裡直笑,難道這裡也有女生結伴上廁所的習慣?
“你想嗎?”綠桃依舊不好意思直說,一個勁問正清。
“你是怕黑吧。”
“黑燈瞎火的,我不敢一個人『亂』走。你陪我吧。”
正清想到,白日裡是有些未考慮周全之處。她好歹也是年長他們幾歲的,出門在外卻也沒比他們老道多少。想到綠桃的求助,自己也該幫忙。於是,兩個人起身輕聲出了門。
兩人稍走幾步,路過書齋後方庫房見屋簷下晃過一個黑影。兩人不免一驚。綠桃更是握緊了正清的手臂,想加快腳步離開但又有些好奇。
“剛才那個是人還是別的什麼?”
正清比她膽大,想要過去看看。綠桃心裡不情願,但為了避免心裡胡思『亂』想還是一同跟去。兩人悄悄跟著那黑影進了庫房,房內很快被整個點亮。剛才的影子只是人影,而且就是這個屋子的主人方懷仲。
剛收好點燃蠟燭用的火石,擺放好燭臺。方懷仲就發覺兩個姑娘在屋外探頭探腦。他便直接招呼她們倆進房來。
綠桃卻是不好意思主動開口。只得正清先打個圓場,向他說明她們是來找茅廁的,卻見這邊有動靜,就好奇過來看看。
“只要是人,總少不了吃喝拉撒睡,這沒什麼難為情的。”
綠桃也是幼時才來過這裡,早記不清路,經方懷仲一指路,便飛快的躲羞而去。正清卻是另一個世界來的,又比她年長的多,心裡就沒那麼多害羞勁。只是深夜打攪他人私事反倒不好。正要隨綠桃之後離開,卻沒想被方懷仲叫住。
“正清少主請留步。”
正清一愣。
“方老闆怎麼叫我少主?”
方懷仲卻笑了笑。
“雖然慶老闆信中未真實相告你們的身份,但你與博昌的身份我也是能猜出幾分。”
正清想起,他們剛見面時,方懷仲的確認真看了博昌幾眼。
“方老闆認識博昌?”
“非也。”
“那你怎麼不說博昌是少主?反倒說我這個女人是少主?”
正清被方懷仲引著,坐到屋內唯一的桌臺前。只有兩張椅子,正中放著一張雕刻精細的木桌,桌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張神韻極佳的神女像。正清猜測著,這幅畫應該就是白天酒家掌櫃想要討要的那張畫像。除此之外,屋內陳設卻是簡單又陳舊,毫無起眼之處。
方懷仲見正清被畫像吸引,也不奇怪。只是引她坐下,繼續剛才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