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在昏睡中醒來的時候,便得到了刑律廳下來的一紙文書,上面寫著將她放逐的命令。
接著,她又受到初雁師姐的傳喚,說是掌門要見。
這訊息讓常晴心中忐忑不已,在門派這麼多年,她也只是偶爾遠遠地見過天章掌門。
如今堂堂掌門居然要見她這個小卒,不知道還要出什麼事?
莫非是上面對判決不滿意?
亦或是她在大堂上說的話,把整個仙界的人都得罪了?
再次回想自己中二的樣子,她不由得羞得滿臉通紅。
梳洗打扮一番後,由師姐帶領著,她來到了洵山上層掌門的住所。這是一座較大的院落,天章掌門和幾位長老都住在這裡。
初雁沒有多話,帶她進入側面一間寬大書房後,便離去了。繞過門口的屏風,常晴猛然看見,除了掌門,門派中的五科掌教、九大長老竟然都在這裡。
這些首腦人物聚集,怕是真的要重審此案?
常晴慌忙下拜行禮。
但聽天章聲音緩和地對她說:“你過來罷。”
她乖乖走到下首一個蒲團上坐下,等待長輩們訓話。
理科掌教宗敬首先開口,“這次你們下山遭遇暗裔宗,多虧這幾位長老開啟傳送大陣,才把增援及時送到;又是長老們這些年施法照拂,才使你免於被心魔侵蝕。常晴,還不快謝過這些老前輩。”
常晴急忙磕頭稱謝。眾長老不過微微頷首,並無多言。
天章看著常晴,又指了指空鋮道:“他們既然判你放逐山外,這樣也好。你過幾日就下山去罷。”
濟勝依然是一臉冰霜之色,對她說道:“你如今有了修為,也不用吃什麼藥了。你到山下再多闖些禍,啊?”
常晴滿頭冷汗,連稱,“不敢,不敢。”
空鋮微笑道:“放逐在外,也未必沒有造化。修仙路全靠自己的選擇了。”
御科掌教梓蓓道:“你記著:修仙者,修已不渡人。行俠過度,有害無益。”
宗敬道:“你就出去遊歷上三年五載,再勤加修煉,你身上的病也就好的差不多了。那時你覺得外面好,就在外面修行;若覺得山上好,那便回來便是。修仙人本就無拘無束,在哪都可求得長生大道。”
工科掌教境澈道:“倘若你真的墮落成為一個魔女,也必會有人將你誅滅。”
首腦們每教訓一句,常晴只能連連稱“是”。連大氣也不敢喘,哪裡敢多言別話?
之後,境澈推過一個長條匣子來,“這裡有三雙鞋子。你下山就穿著罷。它們會留下你的足跡,調查廳也必會追蹤到你的位置。”
室內安靜了下來,常晴又收好了匣子,便自覺應該離開了。
剛要施禮告退,卻聽玉章掌門又一次開口,“常晴。你當日親眼看到那人死後,心中有何感覺?”
這話讓她為之一凜,以為掌門是在責問她。但是抬起頭來,看到天章掌門的眼神,卻是詢問的目光。
於是,她便努力地回憶著,將自己心魔滋生,又被“止殺咒”和靈力反覆折磨的痛苦經歷描述了一遍。
“果然如此。”天章和藹說道,看向常晴的眼神也帶去了一層憐憫之意,“眾人皆知止殺咒,卻少有人真正經歷過。所以你的仙師們自己也講不透徹。
“這些年來,老夫醉心於自身修煉,少問育人之事。我準備開壇講學,將其中利害言明,也好以後避免發生災禍。你既然要離山而去,便在這裡大略聽一聽罷……”
於是,在天章的講述中,常晴真正得知了止殺咒的真正來歷與機制——
世人皆有良知,世人皆有心魔。
代代繁衍的人類,就在這樣一對矛盾體中延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