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奔那座銷金如水的溫柔鄉。
紫氣閣是一棟獨立的娛樂城,老闆是新崛起的一對夫妻,隨著勢力的重新洗牌,這對夫妻也重新搭上了雲家,所以除非貴客,這裡的老闆都懶得出面,今日卻收到訊息後,盛裝出現站在門口迎接那位將軍之子。
宋詞已經習慣了別人的奉承,他露出極好的修養問好,但是下一刻,卻著急問道:“她在哪?”
老闆已經見怪不怪了,直接帶人進入一個叫芭蕉園的獨立院子。
末世前想要在寸土寸金的城市擁有一個佔地面積寬廣、繁華的娛樂城,需要付出的不僅僅是金錢,末世之後,這裡顯然也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推門而入後,風景迥然不同。
與外面燈紅酒綠的現代霓虹燈不同的是,這裡沒有繁多的工作人員,沒有昂貴的瓷磚和琳琅的吊燈,有的只有一盞盞大紅燈籠和複古建築。
坐在院子中央望著掛滿小燈籠和積雪的銀杏樹,愣愣出神的女子素顏相對,沒有幫忙打掃的工作人員,庭院的積雪都是她自己打掃的,讓人以為來錯了對方。
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呢大衣,停下手中的掃把,明顯聽見宋詞的聲音,依然一動不動。
院子石桌上蹲著一隻眯著眼睛的小柴犬,眯著眼睛不願動的模樣和主人格格不入。
宋詞坐在石桌上,悄然道:“剛剛回到梁州城,換了身衣服就來看你了。”
千夕顏伸出纖細如蔥的手摸著柴犬的腦袋,有些賭氣道:“說是名媛,在別人眼裡還不是妓女的存在,以前倒是滿大街的人排著隊追我,現在倒是看我如草芥,我不過奢求一份安定,某個將軍之子一聽倒是跑的比誰都快,我又不是一定要戴上戒指,跑什麼嘛?”
宋詞臉色一紅,明明有千萬種理由可以開脫,卻一個也說不出口,期期艾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我打了一仗,現在是營長了,娶得起你。”
千夕顏終於轉頭正視宋詞,只是這位雙眸靈動的名媛沒有太多雀躍和驚喜,繼續看著樹上的積雪,開口道:“遲了,我明天就去首都了,那裡才是我的家鄉,去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宋詞一臉震驚。
千夕顏逗著柴犬伸出來的舌頭,苦澀道:“那句話這麼說來著,時間對了,人不對。”
宋詞臉色悽苦,默不作聲。
千夕顏趴在石桌上,和柴犬互為凝視,呢喃道:“還是小七好,都不會離開我。”
“我不讓你走!”
千夕顏莞爾一笑,吐了舌頭調皮道:“早說才行。”
宋詞目光呆滯,與她相識是在一個軍隊的文藝晚會上,那時候的她光芒萬丈,卻不會這麼活潑可愛,讓宋詞誤以為她永遠是那個散發著魅力的女人。
她不應該在這種地方磨掉了稜角,沒了靈動的眼眸。
她雙手抱起小柴犬,杏眼問道:“阿詞,最後給你彈一曲蒹葭蒼蒼,你聽嗎?”
宋詞沒由來的一股惱怒之氣,“聽!”
千夕顏難得對他溫柔道:“別後悔啊!”
宋詞說道:“不後悔。”
蠟燭燒了一小節,千夕顏走出來,古意盎然,芊芊玉手,撥弄琵琶。
霎時間滿園琴聲。
上一次在瀛臺蓬萊閣,彈的是【出塞曲】,這一次是悽婉哀怨的【蒹葭蒼蒼】,聲聲離別。
一曲完畢。
琴絃挾帶一道割裂萬物的聲波急速飛出,直掃宋詞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