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潘和趙曠又說了一會兒話。
明明已經認識快兩年了,卻好像直到今天才成為了真正的朋友。
她覺得自己其實很幸運,就像趙曠說的,她的生活沒有糟糕到那一步——她有自己的事業,長大後遇見的人也都是非常善良的。
漁場的老闆也好,快遞小哥也好,店員阿姨也好,游泳教練,花店老闆……
她甚至還遇見了高庭這樣愛自己的人。
人生遠沒有那麼糟糕。
那一刻,她看著趙曠,心裡升起的,是羞愧。
她其實在某一個時刻,是動過輕生的念頭的——就在定親那一天,高庭走後,她獨自躲在金魚店裡的時候。
雖然只有短暫的一瞬,此刻回想仍然覺得非常不應該。
生命是非常珍貴的,如果她這樣的人,也輕易的放棄,那那些身在泥淖中仍然拼盡全力生活的人算什麼呢?
她意識到自己是因為感情走入了窮巷,抬起頭繁星滿天,海岸邊星火點點。
世界遠比自己想象的廣闊。
心頭糾纏的那一團亂麻繩,終於鬆了一下。
那天晚上,她得以獲得了一點點勇氣,去面對高庭。
她主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高庭自從回來找不到潘潘,他第一反應就是去游泳館,但是游泳館過年閉店了。
他又去游泳館的官網上找教練資料——他有些後悔,為什麼沒早點加趙曠的微信。
他按照官網上趙曠的資料,給他打了電話,但是趙曠在國外換了號碼,並沒有打通。
高庭又試著透過國內的手機號碼,搜尋他的微信新增,但是搜尋出來的是他的企業微信,並不是他私人的,也一時間聯絡不上。
高庭還是沒放棄,又去他們這次釋出的集訓招募資訊裡,去找地址,然而這次並不是只有趙曠這一組人,目的地有三個不同的地方,而且並沒有給出詳細的地址。
他也想過要不要試著聯絡其他教練,但是怕這樣影響不好,讓她難堪。
至此,他白忙活一場。
只能等初五開業再去。
一直到初五晚上,他才加上趙曠的微信。
但好在,這期間潘潘給他回的訊息,雖然又短時間間隔又長,但她始終沒有說出讓他害怕的話來。
他慢慢猜到,她以為自己並不知道她去過家裡的事情。
他也不敢表現得太著急,不敢催她,也不敢一直打電話,就怕一著急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反倒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後來除夕當天,他一個人在家裡,聽著餐邊櫃魚缸水泵低沉運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