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越想越氣,拍案而起,說什麼都要去找盛建興問清楚。
潘潘卻攔住他:“大伯,你先別生氣,能不能聽我們把話說完?”
大伯憋著一肚子火,但是看在潘潘的份上,忍了下來,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好,你說。”
“我和高庭認識挺久了,我想和他結婚,不請我爸爸,你能不能代替他出面?”
迎上潘潘懇求卻堅定的目光,大伯也動搖了。
他心裡其實是把潘潘當成自己半個女兒的——這兩年多潘潘沒回過家——實際上她大學開始就很少回家了,她是刻意地想要脫離這個家庭的,大伯其實心裡也清楚,這樣的家庭,試問誰想多待呢?
可這麼長時間,他在忙著搬新廠的事情,一直沒抽空去她店裡,其實是非常想她的。他一直等著潘潘開口,要是她遇到困難缺錢,大伯也是願意出錢出力幫她的。
可她看著軟,骨頭卻硬得很,以前她大學的時候,盛建興經常不給她生活費,有時候甚至連學費都忘了給,她大二的時候臨近開學,可是身上就只有一千多塊錢,也只有那次,她開口跟大伯借了錢。
也從那以後,她就去兼職賺錢了,暑假也不回家,學費都是她自己掙來的。
這麼要強的一個人,她今天能來說這番話,說明自己養她這麼多年沒白養,她就算不認自己親爹了,還認自己這個大伯。
他心裡是有些感動的,但還是有些猶豫,要是真瞞著盛建興,到時候說出去,別人還能推脫,自己可一點兒也逃不了干係。
“潘潘,你要結婚,大伯沒有意見,但是你這麼做,會不會極端了一點兒?”
潘潘心裡其實感受並不好,在和大伯談話的短短時間裡,她回憶起了從前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比如,剛開始的時候,盛建興為了不讓親戚們指指點點說他虧待原配生的女兒,過年的時候,會強行帶她去拜年,強行讓她跟著王雨芬,做出一副家庭和睦的樣子,他教她要喜歡妹妹,喜歡阿姨,改口叫媽媽。
可是戲做完了,她還是像流浪狗一樣,被丟到小房間裡,無人問津。
再比如,有一年除夕,媽媽明明提前打來了電話,說想接她一起過年,給她過生日,可盛建興無論如何都不同意,離不同意媽媽來看她,更不同意媽媽帶她走——可那一年,他帶著王雨芬和盛雪晴,去家庭旅行了。
除夕的時候,冷冷清清的,下了雪,她剛開始發育,身上來著姨媽,穿著不合身的舊衣服。
她清晰的記得,奶奶撕下了一張日曆,塞在她書包的側口袋裡對她說:“記牢了,以後每個月這個時候就是身上來的時候。”
她茫然又無措,對身體的變化,對灰色的將來,充滿了害怕和無助。
可沒人仔細教她。
這一切,都是盛建興造成的!
這麼多年她一直埋藏在心底,但不代表她不怨不恨!
她恨盛建興不斷地出軌,更恨他明明不想要自己,卻還要一次次阻止別人給她幸福!
從前是媽媽,這次是高庭。
她和高庭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了,她好不容易敢想象他們的將來了,卻偏偏要在這個時刻想起這些,她恨極了!
“大伯,我以前或許很好欺負,但我也是個人,以前的事我都記得,我只是不說,不代表我接受和原諒了。
我現在只是想過自己的日子而已,您可以成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