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坦白說:“沒有,是我先動的手,我潑她水了。”
“她還幹了什麼?”
潘潘見他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也知道瞞不過他,小心翼翼地說:“她跟我要錢,說我是因為你才想趕她走。”
高庭就知道還有這回事兒,光是錢,盛雪陽不會做到這一步。
他閉了一下眼,心裡窩火,既氣方琳,也氣自己,氣自己當初居然還動過用方琳逼她一把的念頭。
真他媽混蛋!
潘潘不願意看見他這樣,又緩緩開了口:“她說,要麼給她錢,要麼她可以和我一起,跟你倆頭玩,說男人就喜歡這樣,只要我們說好別讓你發現,她撈夠了錢,就會走的。”
她告訴他的時候,心情已經沒前幾天那麼激烈了,而是一種暴雨過後的平靜敘述:“其實說實話,那天如果是平常日子,我可能只會罵她一頓趕她走。
但是前一晚,我知道了我爸爸和王雨芬的事情,我覺得太噁心了,我受不了,光是說說我都受不了。所以我生氣極了,才用水潑了她。”
高庭氣得要命,氣沒地方撒,一腳踹翻了腳邊的垃圾桶:“放他媽的狗屁!她算什麼東西!”
潘潘從沒見過他這麼生氣,後縮了一下,他看到了,強行壓住了火氣,又默默把垃圾桶扶起來——他不想弄髒她的店,也不想她遠離自己。
潘潘於是又靠近了一些,凝著他的眼睛,認真說:“你別生氣,其實這兩天我也想通了,我是開門做生意的,這世界上什麼人都有,這只不過是碰到的其中一個麻煩而已。
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我不該生氣,而是該想辦法解決。以前我覺得我挺沒用的,我好像一直在討好別人,怕別人不高興,可是經過這段時間,我覺得覺得那樣不對。
我爸爸是個人渣這已經改變不了了,但不代表我也是。我現在靠自己生活了,我應該抬頭挺胸堂堂正正的。我不想傷害別人,但我也不能讓別人平白無故來傷害我。所以我就報警了。
你看,最後我也解決了,不是嗎?其實我挺高興的。我覺得可能生活就是這樣吧,做生意也是這樣吧。遇見麻煩,解決麻煩,然後越來越好。你說呢?”
“你說呢?”她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好溫柔,溫柔又透著堅韌。
就像是一場甘霖,澆滅了他心裡的火。
他認真看著她,眼睛那麼明亮,再也不像一年前一樣,卑微膽怯,她確確實實,成長了許多,也堅強了許多。
其實她一直都很堅強,她從沒逃避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哪怕他曾經那麼傷害過她,她也選擇面對,選擇獨立地生活。
可是成長是有代價的,要忍受孤獨,承受痛苦,他心裡並不好受,他不願意讓她吃苦,其實要是她肯,他其實願意真的把她當成金魚一樣,舒舒服服地養在魚缸裡。
高庭心疼地看著她的傷口,卻還是說:“當然會越來越好。盛雪陽,你只能越來越好,但你得讓我知道!”
她明白他的意思,解釋說:“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只是我覺得我應該自己面對,而且當時你也不在……”
高庭被她這話噎住,像一口氣憋悶在胸口,怎麼都吐不出來,他看著她的眼睛,真誠明亮又堅強,他怪不了她,他只能怪自己!
潘潘把他的情緒看在眼裡,這事兒已經翻篇了,她覺得既然自己都不受干擾,她更不想這些齷齪事兒去煩高庭。
她想安撫他,想來想去,她在他面前蹲下,小兔子似的,抬起頭,眼睛晶亮。
伸出雙手,第一次主動握住了他寬大的手掌,貼到了自己的臉頰上,她沒有絲毫迴避,直視著他深邃的眼睛:“高庭,能不能先別生氣,聽我把話說完?”
她用這種語氣,他怎麼可能還拒絕得了:“你說。我聽。”
“這些都要謝謝你,我這幾天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讓我有底氣了,我想來想起,想明白了,是因為這家金魚店和你。金魚店讓我能夠養活自己,有了喜歡的事業,而你這一年,都沒有丟下我。
那天其實我沒告訴你,你當著我爸爸的面,承認孩子的事情的時候,我雖然嘴上說著不該這樣,但其實是心動的。我想到你的時候,就會覺得很安全。我知道自己對你來說,真的不是個累贅。”
高庭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些,意料之外,卻又在意料之中——好像從他們認識開始,她就是在這樣的,她始終都懷著一顆赤誠的心,坦率地面對他們的感情。
這話在他的心湖裡砸下了一顆巨石,漣漪震盪根本止不住,他年紀也不小了,不是年少時候荷爾蒙波動的時候了,可卻沒想到,自己的這顆心,會被她牽動得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他沉默地垂下了頭,緩了好一會兒,才忍住想要她的衝動,再次抬頭,眼神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捧著她的臉,靠近了低聲問:“那我問你,金魚店和我,哪個更主要?”
潘潘看著他的眼睛,差點兒陷進去,最終憋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來:“那還是金魚店更主要一些。”
“為什麼?”
“女人自己賺錢才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