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地路上正是午後,天空湛藍,陽光明媚。
倆人打了個車,回去的路上,潘潘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
眼前閃過的,是街區的人群和繁華地街巷——世界上有那麼多人,每日轉軸於錙銖,有千百萬種生存方式,也有千百張神鬼面孔。
盛建興和琳琳,就像是兩隻貪得無厭的惡鬼,撲上來撕咬她。
從前她因為盛建興犯錯而小心翼翼卑微謹慎地過了十幾年,可明明她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啊!
而現在,她對方琳,有過憐憫,有過心疼,甚至有過感同身受,她甚至到最後一刻都還想著照顧她的體面和經濟,可換來的是恩將仇報。
昨天夜裡,撞破盛建興的醜事,就像是逼她破繭的最後一把推力,父親的卑劣無恥已經超出了她認知的底線,她終於忍無可忍了,她再也不要讓這些人來傷害自己了!也再也不想生活在他們骯髒的陰影裡了!
就像高庭說的,人和人是不一樣的,盛建興是混蛋,是人渣,可她不是。她要坦蕩地,抬頭挺胸地活著!
想明白這些的時候,車窗有風透進來,輕輕吹拂開她額前的碎髮,像溫柔的手,撥開陰霾。
而她眼裡,是一種如釋重負般的平靜。
車一直開,她陷在這種思緒中。
岑紡以為她受了打擊,於是伸手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慰說:“做生意是這樣的,什麼人都有,你別往心裡去。”
潘潘神情鬆弛了一些,開口對她說:“岑姐,抱歉了,耽誤你生意了。”
“說這些幹什麼?鄰里鄰居,互相幫助是應該的。”說著她摟了摟潘潘的肩膀,安慰她說,“有些人心思就不在正道上,一門心思想鑽空子,便宜能佔一點兒是一點兒。
說不定她之前就拿合同的事情訛別人成功過,所以才敢這樣跟你喊價呢,這種人正事做不好,就指望著歪門邪道發財。你今天碰見過了,以後也就有數了。”
潘潘點點頭,心裡格外平靜。
岑紡又看了看她的臉:“沒事兒吧,割得應該不深吧?”
“沒事兒,過幾天就好了,我回去找個創可貼或者紗布貼上就行。”
“也怪我,早就想提醒你了,這個小丫頭年紀不大,一身的心眼,主要還是看你前段時間太忙了。”
“我知道的,謝謝你了。好在今天也解決了。”
“對了,這事兒,你有沒有通知你男朋友啊?”
潘潘笑著搖搖頭說:“沒有,他今天應該挺忙的,反正已經解決了。沒必要打擾他了。”
岑紡看她有幾分心疼:“潘潘,你可別因為方琳就對男朋友有什麼想法,我天天在店裡,也就看他來過那麼幾次,跟那個小丫頭絕對沒關係。
上回我忘了和你說了,他來我店裡還給你買花呢,我說你喜歡宮燈百合,他就把店裡的全買了。我看他心裡是非常喜歡你的。你可別因為今天的事情,誤會他。”
潘潘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我知道的,其實是他昨晚和我說的,讓我換個人,水總是髒髒的,他心疼我的魚。”
岑紡有些意外,一來是意外倆人其實比自己看著更親密,二來則是意外,高庭這小子平時見不著人,原來都悶聲不響晚上來啊。
難怪呢,一開始她見到高庭的時候還懷疑過,潘潘天天在店裡,怎麼突然就冒出了這麼一個男的,原來私底下他勤快著呢。
“那就行,現在掃把星也請走了,咱們回去把臉上的傷養好,繼續賺錢,一起發財。”
潘潘心裡其實有些高興,遇到事情岑紡能這樣站出來替她說話——萍水相逢,岑紡年長几歲,很有親和力。潘潘來到老街這麼久了,周圍的店鋪開了關,關了開,大多數還是做餐飲的,早出晚歸,壓根就沒交到朋友,直到岑紡來了,她才算有個了好鄰居。
事實上,在過去成長的很多年裡,她因為自己的卑微,幾乎沒有交到過真心的朋友,因此,她很珍惜岑紡。至於盛建興和方琳,對她來說都是被吹走的垃圾袋,不重要了。
她反握住她的手,真誠地說:“岑姐,今天真的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