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爭吵她經歷過太多次了,從最開始的爆烈頻繁,到後來父母雙方老死不相往來,逐漸冷淡。
她知道每一次爭吵都是沒有意義,沒有結果的,所以早就麻木了——無論他們嘴上說得如何關懷著她,她都知道,沒有人願意真正照顧她。
激烈的爭吵,本質是發洩對對方的怨恨和不滿,以及責怪對方,為什麼不安頓好這個拖油瓶!
但對於爸爸和媽媽,她的態度還是不同的,她對媽媽有著同理心和關懷,對爸爸,則多了幾分冷漠。
所以她從來不拒絕他給錢,當然,他也沒給過多少錢。
沉默不語,不是因為原生家庭的傷痕復發有多痛,而是在高庭面前暴露這些,她難堪得無地自容——儘管她從最初的時候就一直在坦白自己原生家庭的不堪,可父母雙方的態度展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她還是抗拒的——父母的態度,就好像在告訴高庭,她是個不值得被珍惜,不值得被愛的人。
她害怕高庭也這樣看她。
到小區後,潘潘馬上下車,主動去後排拎菜和水果。
高庭要幫她提,她只分了一半給他。
進門後,高庭從鞋櫃裡拿出了一雙女士拖鞋,是他新買的,家裡也只有這兩雙拖鞋。
潘潘心裡軟了一下,默默拖鞋穿上,跟著他走進去,手裡提著水果沒放下來:“你休息一會吧,我去做飯。”
她走進廚房,麻利地將自己的長髮挽起來,找到了掛著的圍裙,戴上後,先洗了水果,端出去放在茶几上。
高庭脫了外套,給她倒了水,放在茶几上,並沒有坐,而是一起去廚房,幫忙淘米下鍋。
潘潘連忙攔住他:“你告訴我米在哪裡就好了,我來吧。你去看電視吃水果。”
她儘量想表現得自己有用一些。
高庭撥開她的手,直接去淘米:“一起做,快一點。”
“沒關係的,今天的菜很方便。”她伸手去搶著淘米。
兩人擠來擠去,她的袖子溼了。
高庭沒跟她爭,讓出了洗水池前的位置給她,自己站在她身後,雙手從後面環住她,幫她把袖子擼得高一些,然後順著手臂,摸到被浸泡在渾濁的大米水裡的那雙手。
她的手,冰冷的。
潘潘身體僵了一下,感覺到他的胸膛貼著自己的後背,氣息就在自己耳邊。
“你跟我,不用分這麼清楚。你是我女朋友,不是保姆。”
只這一句話,讓潘潘一直強忍的眼淚直接奪眶而出。
她看見自己的眼淚無聲地砸在他堅實的手臂上,他的大手包裹著自己的雙手,水是冷的,可他的手是暖的。
她緊緊咬著下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雙手還浸在水裡搓洗著。
高庭也不多說什麼,下巴抵在她肩頭,身體貼得更近,幫著她洗。
洗好了,他的手在圍裙上擦乾一把,大手按在她臉上,捧著臉頰把人轉過來,按進了自己懷裡。
潘潘緊緊抱住了他,顫抖著無聲哭泣。
他什麼也沒說,但卻像什麼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