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汪哲嚴說的醫院,許雲逸心情越來越差。他不喜歡醫院的味道,不喜歡醫院那種壓迫感,更別提還是為這種事情而來的。
汪哲嚴迎上來面色沉重地說,其實弟弟從車禍之後就患了抑鬱症,雖說一直在治療,但他狀況時好時壞。而且醫生也說了,只要他刻意想隱藏,誰也發現不了他到底準確來說是好還是壞,他多難受或者多痛苦。
這麼來說,自殺這件事可能是因為抑鬱的問題,和自己沒有那麼大的關系吧。許雲逸稍微輕鬆了點,他推開病房門,讓裡面守著的阿姨先出去。
門口還有兩個彪形大漢,所有人都在防備汪哲昊再次自殺。
在這種所有人都高度警覺的氛圍下,屋子裡的坐在午後暖黃色陽光中的汪哲昊顯得很無助。
他手腕處有很厚的紗布綁著,看到許雲逸進來甚至對他笑了笑。
“我哥就是喜歡小題大做。辛苦你了。”
許雲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話。他來之前覺得汪哲昊精神狀態應該會很不好,會很暴躁很難以控制或者一見到他就哭,但汪哲昊都沒有。他平靜得可怕,好像死亡這件事對他來說很普通,像是吃了個午飯這麼簡單的事。
汪哲昊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是什麼心情和表情,繼續說:“今天不用上班嗎?被我浪費一天時間。”
“不用……我今天休息。”許雲逸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些與他說的話不太符合的表情,但是什麼都找不到,汪哲昊太平靜了。
“哦對,今天週日啊。”汪哲昊說完,好像走神了,停頓了很久又笑著說:“唉我真的沒事,你回去吧。明天又要上班了,好好養精蓄銳。
許雲逸看著地面半天,想和他好好聊聊,剛開口說了個“汪哲昊”,就被汪哲昊打斷了。
“你可以叫我昊昊,連名帶姓的叫像是老師點名一樣。”他有些不滿。
“昊昊……”許雲逸叫了這個名字就說不下去了。
這個稱呼讓他一瞬間腦子裡湧進很多記憶,差點讓他控制不住想離開這個房間。
他當年是真的愛過汪哲昊。愛到可以為他赴湯蹈火,為他不顧一切,他有很多很多個瞬間覺得自己可以和汪哲昊過完一生。
他記得他們在宿舍裡偷偷親吻,他記得汪哲昊那時候是如何神采飛揚的笑,他記得汪哲昊是怎麼緊緊抱住他,又是怎麼在他懷裡睡著。
許雲逸不知道在哪裡看過一個理論,這個理論說,當你反複反複地想一段記憶,實際上那段記憶不會變得深刻,只會越來越模糊的。相反,如果你不去想,你極力控制住自己不想,那些記憶才會在將來某個時間忽然之間無比清晰。
他無法原諒出軌這件事,是對事不對人那種無法原諒。他討厭極了被背叛,被欺騙,被揮霍感情。可是這些突如其來的記憶,又真實地讓他坐立難安。
許雲逸適時讓自己從回憶裡抽離出來,站起身說:“我改天來看你。”
“好。路上小心。以後我哥打電話給你你不接就好了,不要管他。”汪哲昊蒼白臉上再次露出淡淡地笑容,沖他擠了下眼。
”別這麼說。不用覺得麻煩我,有需要聯系我就好。”許雲逸說完開啟門換阿姨進來。
許雲逸看門口沒見汪哲嚴,問一旁的保鏢他們老闆去哪裡了。
“老闆剛剛和一個年輕人走了,說去醫院院子裡走走,讓您出來了下樓找他們。”一個保鏢說。
“謝謝。”許雲逸沒放心上,心想樓下遇不到就直接回去了。
然而他到了樓下才知道,原來保鏢說的“年輕人”,居然是沈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