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竹身形凝滯了一下,隨即拿起筷子,再度開始進食。
趙承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吃癟的模樣,心情複雜地也拿起筷子,吃飯。
飯後趙承叫司機送莫竹上學,自己開車上班。
莫竹叫司機把車停在距離學校還有一兩百米的角落,向司機道了謝,下車。
路上經過一家藥店,他進去買了一瓶雲南白藥,一瓶紅花油,塞進書包,走進校門。
進了教室,早自習已經過去一大半了,語文老師沒說什麼,讓莫竹趕緊讀書。
莫竹坐在位置上,把書拿出來,擺在桌上,同桌關心地問:“莫竹,你頭怎麼了?沒事吧?”
莫竹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的紗布,答:“沒事,不小心磕了下。”
淩子楓轉頭,看見莫竹頭上的紗布嚇了一跳,問:“怎麼搞的?回家一趟變成這樣了?”
莫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把買的藥遞給他,“我猜你應該不會去醫務室拿藥,所以在外面給你買了些,你記得抹上,傷口好的快些。”
淩子楓伸手接過,手無意識地碰到了莫竹,莫竹觸電般地收回了手,淩子楓愕然。
莫竹不自在地斂斂眼皮,說:“對不起,我…”
“我”什麼呢?根本沒有理由可以解釋他此刻的反常,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被人不小心碰到都會産生這麼大的異樣。
好在淩子楓並不在意,笑了笑說:“沒事,我還得謝謝你呢,專門給我買藥。”
莫竹勉強笑了笑,淩子楓將頭轉了回去,握著藥的手緊了緊。莫竹不太對勁,他意識到了。昨天他問過班主任莫竹為什麼沒來,班主任明明說的是發燒,可今天他來的時候額頭竟然貼了紗布,甚至還害怕與人接觸,這個樣子讓他想到了才被丈夫關起來虐待過的女人,因為陷在無望的深淵中太久,明白自己逃不脫,所以對所有人都有了一種畏懼感和不信任。
他因為這個不恰當的聯想皺了皺眉,覺得不太可能。
莫竹家庭和諧,媽媽就在這所學校當老師,他見過幾次,不像是受家暴的樣子,更不要說她兒子了。
但莫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心裡湧上一陣無來由的擔憂,剩下的早自習時間都渾渾噩噩,一點東西都沒背進去。
下課鈴響後,莫竹從書桌裡摸出了一封情書。白色的封皮,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愛心,可以看出畫畫的人並不擅長這類,心的形狀線條有些僵硬,卻已經用了十足的心思讓它看起來和諧一些。
莫竹愣了愣,隨即起身走到垃圾桶前,將情書扔了進去。
淩子楓震驚地看著他。以前莫竹不管收到多少情書,都會開啟看一遍的,他覺得這是別人費盡心思寫的,至少要看一下以示禮貌,看完之後也不會扔,至少不會在大庭廣眾的地方扔。從來不會這麼直接,都沒開啟,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他呆呆地看著莫竹回到座位,一時不知道從哪裡問起莫竹的改變。
莫竹神色如常地回到座位,沒理望著他的前排,向同桌借了書,補昨天缺課落下的筆記。
第一節 課下課,淩子楓去小賣部買了一包曲奇和牛奶,回來放在莫竹桌上,說:“吃早飯了嗎?為了感謝你給我帶藥,特意給你買的,吃吧。”
莫竹筆一頓,說:“我吃過了,你拿回去吧。”
“別啊,專門給你買的,拿回去叫什麼事?今天吃不了就明天吃唄。”
“我不要,你拿回去。”
莫竹的語氣已經有點嚴肅了。淩子楓一梗,小心翼翼地詢問:“莫竹,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今天一天都不對勁。”
莫竹有點難受,又想到趙承對他的警告,閉了閉眼,答:“我能怎麼?就是不想要而已。”
淩子楓訕訕把東西拿了回去。
中午,莫竹在食堂吃完飯後,慢慢地朝寢室走。淩子楓從後面追上他,一手攬過莫竹的肩,熱情地同莫竹打招呼,“莫竹!”
莫竹頓了頓,站在原地,輕聲開口:“你放開我。”
淩子楓愣了。莫竹見他不動,自己動手,扒下了他的手,不管呆愣在原地的淩子楓,繼續走。
淩子楓蹙眉。
莫竹回到寢室,淩子楓跟在他身後,問:“一起去打球嗎?”
莫竹全身上下都下意識地痛了起來,那天的懲罰記憶太深刻,可能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了。
此時宿舍沒有人,莫竹放鬆了一些,無奈地說:“你手都還沒好,打什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