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是來掃墓,賀綏沒帶小黑跟賀夜,周圍安靜得只能聽見偶爾的鳥鳴。
“最近過得怎麼樣?聽說你前兩天跟江爺爺一起去野釣露營來?玩得怎麼樣?”
賀峰沒刻意打聽的意思,不過是知道闞山湖出了樁怪事,那事一傳,裡面有哪些人自然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賀綏雙手隨意的搭在拱起的膝蓋上,轉頭看了賀峰一眼,賀峰正盯著他手腕上的那枚玉符看,手指還偶爾撥動一下,渾身氣質很是溫和,整個人看起來都更顯年輕了,像個普通的兄長。
“還不錯,那裡的魚很好吃,可惜離開了闞山湖就會很快死去,沒辦法帶回來養著。”
賀峰心裡拐著好些個彎,轉來轉去想問賀綏對於江旭是個什麼想法,不過嘴上還是又隨意聊了些別的。
比如賀綏在社協辦工作,同事領導下屬好不好相處,最近有沒有遇見什麼案子,若是遇見了一定要小心謹慎。
另外比較敏感的比如政府國家首長對於他社協辦是個什麼想法之類的問題,賀峰沒問。
現在賀綏只是對他的態度稍稍和緩,看著不像是對待兄長家人,反而像是對待一個不算反感討厭的朋友,賀峰心裡就已經很慶幸了,萬萬不敢仗著血緣關系就過分幹涉對方的生活。
所謂淺交言深的忌諱他也要注意,如今他需要做的就是小心掌控好這個度,再慢慢的改善跟弟弟的關系,總歸他們都還年輕,未來還有幾十年。
不過若是等到去世的時候賀綏依舊不願意喊他一聲大哥,賀峰也不覺遺憾,造成過的傷害,並不是一句道歉一句原諒就能抵消的。
賀綏發現跟賀峰聊天其實也算是一種享受,想來也是,賀峰怎麼說也是掌控賀氏的人,這可不是隻靠著冷臉高傲就能坐穩那個位置的。
就算賀峰平時看起來冷漠寡言,語言能力卻依舊高於常人,若是他對一場談話付出了耐心努力真心,自然是能夠讓這場談話異常美好和諧。
賀綏並不反感與這樣的人交流,之前給他這種感覺的也只有江旭,如今又多了一個賀峰,坐在石頭上聊性被賀峰很好的激發了,因此當賀峰以朋友的態度笑問他對感情生活的規劃,賀綏考慮片刻,把自己昨晚努力思考後卻不得頭緒的那些問題挑揀一番說了一些。
若是賀峰一開始就點出江旭,或者直接問賀綏對於江旭的看法,賀綏必然會為了保全江旭身為女性的名聲,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賀峰不過是換了一種問法,卻沒想到還真讓賀綏願意說出來了。
“最近確實是準備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我修的道追求的是本我真我,順從心意,不違天道,並沒有強制滅七情,克六慾……”
“……上一次的案子,看見了很多東西,讓我開始迷惑男女之情究竟是如何的,有人跟我說男女之情是短暫的,更多的是從男女之情轉變為親人之情,而後就是彼此信任依靠,所以說,如果有一個人讓你想要跟他她成為一家人,那就是男女之情了?”
這個逆推讓賀綏更迷惑了,此時說起還眉心一皺眼露迷茫。
若是從這一點上去考慮,無論是江爺爺還是江旭,若是成為一家人,似乎也並不讓他感覺抵觸,甚至有一點好奇那樣的生活會是如何的。
賀綏說著話,卻好似找到了一個思緒的線頭,又是引經據典又是說佛論道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論述解釋,聽得賀峰從一開始的認真深思到最後的大腦放空兩眼迷茫:阿綏說什麼呢?
賀綏兀自覺得說了一大通後已經有了一點點思路,終於一掃之前對於“認真考慮”的茫然,精神都為之一振。
兩人一直到中午才離開墓園。
賀峰看賀綏似乎是想通了什麼,精神不錯,也只能暫時就假裝自己也聽懂了。
都已經一起掃墓了,中午兩兄弟找了一家安靜的私廚氣氛和諧的吃了個午飯。
賀峰想要送賀綏回社協辦,賀綏卻說自己就隨意走走,路程遠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賀峰見他堅持,也不願意壞了弟弟的好心情,自己開車離開了。
賀峰看了看時間,也才下午兩點,賀峰準備回公司,路過一段公路的時候路況實時導航說前面大橋堵了,賀峰方向盤一轉繞進了一條岔路,準備走小公路繞到另一坐橋過江。
海市作為眾多河流彙聚的入海口,城市裡也有兩條江穿過,把海市分成了幾個區域。
賀峰從十八歲開始開車,雖然平時更多的時候是讓司機開車,他本人的開車技術卻一點不生疏,選取了路況最好的一條路線。
前面一個y形分路口迎面有輛紅色轎車打了方向燈要從主道轉入賀峰所在的這條路上,賀峰本來就行駛在靠右邊的車道,不需理會。
誰知兩輛車剛要擦過的時候賀峰只感覺右手手腕一陣難忍的燒灼之痛,就好像瞬間被高溫火焰燎了一下。
賀峰原本就是雙手搭在方向盤兩邊,右手一痛左手不自覺握緊一滑,迎面那輛紅色轎車的司機就看見迎面而來的那輛車像是瘋了一樣突然就轉向朝她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