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福賣的這小鬼也不是隻會殺人,若是求財求運,那就把供養人的名字寫在玻璃罐上,之後日日虔誠祭拜,七個周天後就能心想事成,不過也要小心不要隨意接觸玻璃罐,也不要摔碎,否則會遭到反噬。
賀綏聽到這裡,也算是解了惑,怪不得那小鬼閉眼蜷縮時居然透著一股安詳,被驚醒時也猶如受驚的小魚,並沒有一醒來就煞氣滿身。
雖然馬福堅持那些小鬼都是大師從醫院買的墮胎胎兒屍體煉制的,可這根本就跟本案無關,主動交代也沒用,馬福放出“兇手”殘忍殺害兩條人命已成事實,判定死罪是絕對免不了的,畢竟他這是有計劃的並且試圖將“殺人”也作為生意發展壯大,這種情況已經是十分嚴重了。
別看馬福現在看起來懦弱膽小,可想想他幹的事,就知道絕非善類。
案子真相已經明朗,郝隊長從審訊室裡出來就聯絡了一直盯著鐘燕丈夫與趙震同事的人,可以實施抓捕了,另外鐘燕丈夫的情人也一併帶回來審問,畢竟去找馬福的時候是兩人一起的,算是同謀。
賀綏想到鐘燕記憶中那個乖巧可愛的女兒,心情有一絲沉悶,同時也有一點不明白婚姻究竟是怎樣的。
他們做道士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能娶妻生子,若是沒有感情不願繼續了,又為何不能一別兩寬各生安好。
賀綏沒有將這樣的話說出口的習慣,自然也就沒人笑話他一聲沒有經歷過這種男女之情的人是無法想象其複雜程度的。
郝隊長忙著打完電話回頭笑著沖賀綏發出邀請,“賀處長,咱中午一起隨便吃個飯?這回辛苦賀處長了。”
“不用了,都是分內之事,郝隊長先去忙吧。”
賀綏看時間,沒時間赴約是一回事,郝隊長自己需要忙的事也多,“後續問題如果有需要社協辦的地方,還請郝隊長直接聯系。”
這事兒也就算是這麼結了,賀綏回去的路上心情都算不上多好。
說起來,這件案子還是賀綏處理的第一件只單純為了錢人為折騰出來的,賀綏自己窮慣了,換句話說習慣了沒錢也要過日子,並不覺得錢有多重要。
轉念一想,那些殺人放火的,其實也有為財的,賀綏也就拋開不去多想了。
夏冬跟楊隊長直接在分局那邊就分開直接回家補覺去了,今天白天翹班的理由光明正大,局子裡沒急事他們都能奪一天懶。
小汪從後視鏡裡看了賀綏好幾眼,到底還是試探著問了一下,“處長,您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賀綏將賀夜跟小黑擠成一堆抱進懷裡,感受到懷裡的毛茸茸與冰冰涼,隆起的眉頭略微松緩,“沒事,只是受了一點影響,之前我直接看了鐘女士的記憶,她很愛自己的丈夫跟女兒。”
小汪頓時明白過來,一時辭窮。
安靜了一會兒,小汪終於嘆了口氣,讓賀綏別多想,“婚姻這種事,除了感情,更重要的卻是責任感。對我們男人來說,常年在外面跑,面對的誘惑也多。”
“就像我,在外面的時候為了偽裝也會跟同事組成家庭長年累月生活在一起。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而假戲真做的也不是沒有,可對我來說是不存在的。”
“不管多熱烈的感情多強烈的吸引力,隨著時間推移總會變淡,情侶走進婚姻的殿堂,國家有專門的部門給他們蓋戳,從情侶到家庭,所有的方式都在提醒他們,從此以後他們之間不再單純的靠愛情維系,還應該有一份親情。”
“我認為最好的婚姻,就是將愛情轉化成了親情。”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還是感情方面的,小汪一張黑臉也有點不自在,不過從後視鏡裡看見賀綏若有所思,小汪總算覺得自己沒白說。
嗯,也對得起每晚旁聽老婆睡覺之前聽的那些微信公眾號心靈雞湯文。
賀綏卻是第一次如此正面的去認識“婚姻”、“愛情”這種話題,頗有一種玄妙的撥開雲霧的感覺。
此番閑聊也不過是一段小插曲,賀綏抱著賀夜跟小黑,捏了一把賀夜的臉頰肉,這小鬼突然就臉紅到一聲不吭的鑽回了槐木珠裡。
賀綏失笑,這是害羞了。
沒了冰涼得跟果凍一樣的賀夜摸,賀綏抱著小黑擼毛,居然有點明白為什麼之前江旭擼著小黑時能露出那麼輕松愜意的神情。
小黑軟乎乎又雪白幹淨沒有半點異味的一身狗毛,摸著確實很舒服,賀綏之前因為想到鐘女士女兒時有些悶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緩。
“現在社會上那些父母都沒了的孩子,會得到妥善照顧嗎?”賀綏突然問小汪。
小汪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剛才賀綏說的看了鐘女士記憶的事,以及隨後的那聲感慨。
“如果處長您不放心,我會讓人多照顧一下。”
像是鐘女士的女兒,父母雙方都還有近親,肯定是要被近親撫養的,小汪原本不想多事的,不過賀綏既然多問了一句,小汪準備之後多關注一下,盡量讓鐘女士的女兒被分到性子寬厚溫和的親戚家。
賀綏默唸淨心咒,回到社協辦的時候差不多就擺脫了鐘女士記憶對他的影響。
說實話,鐘女士一名普通的婦女,記憶共享居然能帶給他這樣大的影響,賀綏是感覺比較意外的。
不過或許正是因為他在七情六慾方面缺乏修煉,所以才會被鐘女士一腔對家庭的熱愛而輕易影響。
這就比較讓人為難了,感情的事,他能有同老李頭李海生賀夜甚至小黑之間情同家人的親情,有跟楊隊長夏冬甚至江旭他們之間淺淡卻彼此信任的友情,可愛情這東西。
賀綏止住了繼續琢磨的想法,老李頭今天中午煲湯了,很香,比鐘女士記憶裡那天為她丈夫煲的湯更讓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