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一看也沒問題,可就是太符合邏輯了才顯出古怪,我們都是人,生活不可能完全按照邏輯推理來進行。比如今天不喜歡吃某樣東西的,很可能因為某一瞬間一閃而過的想法,突然就嘗試著吃了一口,當然,他有可能吃過了確定這個東西確實難吃而放棄,可這種行為從邏輯上推斷就絕對不可能發生。”
小汪盡量解釋得詳細一點,賀綏明白的點點頭,“所以這兩個時間點,確實有問題。”
要不然誰會費這麼大的功夫來掩飾?
小汪繼續分析,“老宅已經快六年沒有進新的傭人了,這一點是很奇怪的,就算是管理再好待遇再優秀,都會有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離開。像這樣的老宅,是絕對離不開一定數量的傭人維護日常打理的,老宅這邊卻沒有人走,也沒有人來。”
就好像一個已經被人隔絕成獨立群體似的,這會是為了什麼?這是為了能夠更好的更持續的隱瞞某一件發生頻率不算低的事,所以他們需要一批固定的傭人。
賀綏倒是沒想到從小汪的角度去分析,還能分析出這麼多問題,坐直了身體,凝眸沉思。
旁邊張著嘴千辛萬苦終於把吞進肚子裡的東西吐出來的黑魚形狀的周凱像條死魚一樣癱在座椅上喘氣,也不知道一隻鬼哪兒來那麼多戲,還把自己都騙過了。
“老大,這個就是我從裡面拿出來的東西。有種讓鬼不舒服的感覺。”
周凱的說話聲打斷了賀綏的深思,賀綏伸手拿了東西。
小汪看見憑空掉出來的箱子,識趣的沒有再說什麼,認真開車。
那是一個成年男人兩個手掌大小的黑色木盒,盒子六個面上有五面都刻畫了惡鬼,正面則是一隻踏著滾燙巖漿威風淩淩張嘴作咆哮狀的地獄三頭犬。
賀綏沒急著開啟,反而認真端詳起幾個面上刻畫的圖。
盒子上有惡鬼拔舌,惡鬼腰斬,正前面是幾只惡鬼在刀山中攀爬,前面有惡鬼被削成肉塊掉會刀山之下,山下有面目模糊好似看守的存在埋頭撿肉塊,旁邊有人拿著針線正在將一個惡鬼縫好,縫好了的惡鬼又再度被驅趕著爬刀山。
傳說地獄中的爬刀山,必須要爬過了刀山才能數清罪孽,刀山並不大,可很多惡鬼卻始終會在爬的過程中被刀刃削成一塊塊掉回去,迴圈往複不知什麼時候才真的能夠爬過刀山。
另一個畫面比較恢弘的則是木盒底部那一面刻畫的火海,一群惡鬼面目扭曲的在火中掙紮哀嚎,雖然畫面有些模糊不清,可那種煉獄的攝人心魄之感彷彿穿透了畫面撲面而來。
這只木盒上刻的都是十八層地獄裡的幾幅畫面,賀綏皺眉左手放在盒子上,並沒有感應到任何鬼氣陰氣,便是戾氣煞氣都沒有,就好像這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木盒。
賀綏莫名想到了生死薄跟神筆,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低調得寧願把自己裝成地攤貨了?
“是裡面的東西讓你不舒服?”
周凱搖頭,“不是,就是外面的,你看,畫得多嚇人啊!”
賀綏反應過來,明白周凱所謂的不舒服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能夠被賀家的人藏得那麼有講究,且周凱也確實是隔著書櫃感應到它的,那麼這個盒子應該是有獨特的只有鬼才能感應到的東西。
只可惜周凱從頭到尾就沒把自己帶入鬼這個身份裡,很多鬼的本能也就說不清楚。賀綏不自覺的抬手摸了摸木盒蓋子上那隻威風的地獄犬,沒再為難周凱,只自己將盒子暫且收好。
這一次去賀家老宅,也算是收獲頗豐,不過對於明天要跟賀峰一起去吳山源療養院的事,賀綏心底有種莫名的感覺,這很可能就是賀老太太今日臨時不回老宅的目的。
老宅裡肯定有賀老太太的耳目,那麼他如今的變化,一定讓賀老太太産生了警覺吧。
所以吳山源療養院裡,究竟有什麼,值得賀老太太算計著讓他走這一趟?
回社協辦的時候,社協辦裡來了兩位陌生人,其中一個人小汪看見了權當不認識,回頭卻跟賀綏說那是他的一個同僚。
而來的這兩個人,卻是警局這邊的人,這讓賀綏也不得不感慨國安局的情、報員果然如同入河的水滴無處可尋卻又無處不在。
兩人來找賀綏,主要是給賀綏一個資料袋,裡面是這兩天他們的人特意去董天老家卅漁島調查到的一些情況。
“綠色光源,在他們那裡有過一個老人家口耳相傳的傳說,說那是海洋裡的海神隕落後留下的神魂。如果有緣人能夠得到,將會成為神靈的接班人。”
這個說法很奇特,像這種以人接班成神靈的,在神話體系裡基本沒有。
不過華國本就因為歷史悠久地域廣褒,神話體系也錯綜複雜,每個地方都有一些微妙的差異,不確定是因為地方文化斷層還是怎麼回事,有些傳說甚至會因為方言口音的不同而産生出不同版本的傳說,靠人們口耳相傳傳承到後來,很可能又會成為一個全新的支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