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軍營漸漸安靜下來。
“你近日怎麼開始親自盯著訓練了?”沐雲卿坐在主帳前的臺階上仰頭望著夜空問道。
仲將離半躺在她的身旁,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大概是不安吧!”仲將離嘆了口氣,“北境就要不太平了,狼煙將起,我能做的,也只有加緊訓練了。”
“是因為上回來攻的啜裡只嗎?”沐雲卿輕聲問著。
“不只是因為他。”仲將離坐起身來,嘆了口氣,沐雲卿轉頭看著他。
“前一陣子去草原深處,中間我們遇到的部落大多數都只有老人和婦女小孩,族群中的男人們都不見了,這意味著東胡在集結大軍。”
仲將離略略低頭看著身旁的沐雲卿。
“八年前,定北軍大敗東胡,殺了東胡近五萬的男丁。定北軍有軍規不殺幼童,不殺未持刀的少年。如今幼童和少年都已經成長為東胡最勇猛的戰士,多年的壓制,多年的血仇,東胡是要大舉興兵了。”
沐雲卿微微吸了口氣。“上次你一回來便去了大營想是所有的發現仲老將軍已經知曉,定北軍鎮守北境多年,既然上回可以大敗東胡想必此次應當是早就有了制敵之法。”
仲將離默默地點了點頭。“所有的將領都明白大戰將起,最好的方法是將分散駐守的定北軍集結,具險駐守郜北關。可是這北境沿線的城鎮一旦沒有定北軍的保護他們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仲將離看著沐雲卿臉色變換。
“我爹他又如何不知,只是定北軍一撤這沿線七座大城,數十個小鎮便會淪為人間地獄。生活在這裡的大晟子民將被拋棄!所以定北軍不能撤,我們只能減少守城人數,抽調部分士兵回守郜北關。”
仲將離說的毫無波瀾,沐雲卿仔細的看著他。
“那留守的將士呢?”
仲將離半晌沉默。
“總有人需要去犧牲,他們是大晟的兒郎,要守護大晟的百姓。東胡人和突厥人只要破城便會屠殺,如果沒有將士駐守對於大晟子民便是真的拋棄。”
沐雲卿沉默不在言語,仲將離看著她。
“戰場上你會死,我也會死,自然其它將士也會死,對於戰士,戰死沙場是榮譽。”
六月,本是北境最好季節,只可惜烽煙伴斜陽,東胡兵連續滋擾北境城鎮,較小的城鎮百姓們紛紛避難逃入靠近定北大營有重兵把守的蘇木城、蘇獨城、石河城等較大且有厚實城牆的城躲避。
東胡兵連續的滋擾並未讓定北軍有什麼損失,幾次交戰雙方都沒有沾到便宜。啜裡只甚是狡猾,每回都只是派出騎兵長途奔襲速戰速決從不久戰,正式交手數月定北軍卻還沒有發現東胡人的兵營在何處,雖抓了一些東胡俘虜卻也什麼線索都沒有拿到,戰至此時定北軍還不能確定敵軍到底有多少人。
仲將離月前便被調回定北大營,蘇木城現由鄒將軍駐守。靖陽公主半月之前被召回帝都,仲將離為此開心了好多天,卻在私下被仲老將軍訓斥多次。
終於仲將離被他老子訓斥煩了竟帶著親兵隊一百多騎出城巡邏,順便檢視敵情。仲老將軍得知仲將離私自出城氣的差點跳起來,直嚷嚷著要軍法處置了仲將離。
草原上一隊騎兵正緩緩向東行進著。
“少將軍咱們是要直接去蘇獨城嗎?”親兵隊的隊長陳來問著。
仲將離一身鎧甲坐在馬上嘴裡叼著一根青草,一副遊山玩水的模樣。“現在去蘇獨?你是想挨軍棍嗎?到了蘇獨就死定了,咱們先在外面野幾天。”
陳來滿面愁苦的說道:“少將軍,這兵荒馬亂的您要在外面遊蕩,萬一遇到東胡兵怎麼辦,這幾次突襲東胡兵都是出動五千騎以上,咱們這百十來騎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呢!”
仲將離“噗”的一聲吐出嘴裡叼著的草。
“你這小子,打不過你還跑不過啊,我就帶你們出來還能跟東胡兵硬碰硬不成,咱們的任務是找到他們的蹤跡,這樣回去至少不會挨軍法。”
沐雲卿驅馬走在仲將離右側,此次出城他們每人都帶了兩匹戰馬,沐雲卿與仲將離相處已久,見他如此行事便知他是想要偵查敵情。
天色漸暗,一行人勒馬休息。草原上不敢生火眾人只隨意吃點乾糧便和衣躺在草地上,好在已入盛夏夜晚到不覺寒涼。仲將離解下一直綁在馬上的一個小包袱自裡面掏出一件披風遞給了沐雲卿,周邊的親兵見了紛紛起鬨的喊著:“少將軍,偏心啊,太偏心。”
仲將離舉起拳頭做出兇狠的樣子,四周的親兵低聲笑著。仲將離對沐副尉呵護備至,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平時少將軍如何的雷厲風行,如何的軍人鐵血,但只要一碰到沐副尉立刻就變的溫柔細緻,大家研究許久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何。
太陽剛剛露頭,仲將離一行人繼續向東北方向行進。在爬上不知道第多少個山包後,仲將離突然示意大家停下,只是仍有數騎已經衝上了山包。只見東北方遠處一個小矮坡後影影綽綽可以看到一大片東胡騎兵,得有數千人之多。此時正是正午,東胡兵在休整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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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將離與其它幾個親兵一在山包上露頭便被東胡兵發現,遠處的東胡兵立時騷動起來。仲將離看著迅速起身的東胡兵,調轉馬頭頗為興奮的喝道:“跑啊,等什麼呢,去蘇獨城,快。”
仲將離一行人迅速逃竄,後面東胡兵動作很快,不久便漸漸追了上來。眼看著越追越近,仲將離大喊道:“炮仗準備,陳來去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