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心亂如麻,水三爺冷清的目光看著梧桐走出了天香樓,玲兒似乎有所覺察,往樓上的廂房處看了一眼,一點兒都沒有瞧見水三爺的影蹤。
清雪落在梧桐掌心,帶著絲絲寒冷,或許現在比起掌心的落雪,梧桐的心會比較冷一些。
玲兒站在梧桐身後不敢說話,只是靜靜的撐著油紙傘,阻擋著鵝毛般的落雪。
“賣冰糖葫蘆了……好吃的冰糖葫蘆……”,一個清麗的女聲在梧桐耳邊響起。
玲兒輕輕蹙眉,哪家的婦人這麼奇怪,大冬天的冰糖葫蘆冷得跟一塊冰似的,還有誰家的孩子會吃冰糖葫蘆。
梧桐耳廓微動,似乎被這喊聲驚醒,扶了扶玲兒的手,說道:“把賣冰糖葫蘆的夫人帶過來,我有些事情想問她”。
梧桐的饞嘴那可是嚇著玲兒了,只見玲兒吱吱唔唔的說道:“現在大雪天的,若是冰糖葫蘆把您吃壞了,三爺肯定會扒了奴婢的皮”。
“紅鸞姐姐,你為什麼會在這兒賣冰糖葫蘆?”,梧桐說道。
玲兒所有想要勸說的話都在梧桐那一句“紅鸞姐姐”喊出聲後盡數咽回肚子裡,不曾想自家主子居然與街邊賣冰糖葫蘆的婦人是相識的。
賣冰糖葫蘆的婦人依稀瞧見一個豔紅色的倩影,原本想著今兒終於有了生意,上前來聽到梧桐的聲音才知道是相識之人。
梧桐與當年實在是相差得太遠,莫紅鸞雙手緊緊握著冰糖葫蘆的杆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姐姐當年不是嫁給莊戶的兒子,為什麼這大動冬天的還出來拋頭露面的?”,梧桐這般問道,上前伸手拉著莫紅鸞的手,一副親暱的模樣。
莫紅鸞盯著梧桐嬌嫩如玉的容顏一陣晃神,當年瘦不拉幾的黃毛小丫頭什麼時候也有了今日這般的姿色,而如今自己已經是個黯然失色的老婦人,莫紅鸞想到此處越發覺得世事無常。
說起往事,莫紅鸞只覺得恍如隔夢,說道:“醉嫣閣忽然出事,我也被抓到官府問話,此事被夫家知道後退親了,一個入過醉嫣閣的女子,父母也不願意我留在家中敗壞門風……”。
“後來呢?紅鸞姐姐可是吃了很多苦頭?”,梧桐這般問道,語氣中帶著真心實意。
莫紅鸞臉上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繼續說道:“父母想要將我草草嫁人,竟挑了一戶賭鬼,而且早前還打死過兩個老婆,我自然不願,最後出了莫家”。
雖然只是寥寥幾語,梧桐仍可想象莫紅鸞這些年受得苦楚,只是想不到想來溫柔似水的紅鸞姐姐,居然也有這般硬氣的一面。
想到此處,梧桐忍不住說道:“我現在住在秋梧苑,是皇上親封的清屏郡主,雖然俸祿不多,但是養活紅鸞姐姐還是沒有問題的”。
莫紅鸞有些心動也有些遲疑,最後化作一聲輕嘆,說道:“謝謝梧桐還惦記著姐妹之情,只是姐姐現在名聲有礙,大概是不方便的吧?”。
“走吧,姐姐當年在醉嫣閣對我多有照顧,就連好不容易得來的綠豆糕姐姐都分我一塊,我怎麼會嫌棄紅鸞姐姐?”,梧桐笑著說道。
莫紅鸞看著梧桐真誠的笑容,微微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再推辭。
莫紅鸞坐在後面的馬車上,不是梧桐不跟莫紅鸞一輛馬車,而是梧桐坐的馬車上玉凌軒也在,而且南宮初墨還像是一尊大佛一樣坐在最中央,把梧桐擠到了一個小角落。
“無緣無故帶一個陌生女子回秋梧苑,你可真行啊!”,南宮初墨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語氣裡的諷刺讓梧桐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