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一種,霖鳳都是不想看見的。
他瞧著蘇琦的容貌,跟記憶中邵雅的樣子已經有些出入了。
邵雅總是陰沉沉的,很是不高興的樣子,眉宇間滿是狠戾。
蘇琦跟邵雅不一樣,如今當了娘親,更是神色柔和,襯得一張臉嬌豔欲滴。
霖鳳從來沒想到邵雅的臉,也有如此恬靜溫和的時候。
被他盯得久了,蘇琦原本睡得就不沉,睜眼看到霖鳳不由歉意地笑笑道:“朕最近嗜睡,原本想在廊下賞楓,倒是又睡過去了。”
她看著外頭一整片的紅楓樹,紅豔豔的,美得豔麗。
霖鳳回過神來,給蘇琦說了瑞國的事。
蘇琦不太意外,倒是奇怪一件事:“瑞國皇帝死了,他膝下沒有皇子,是誰繼承皇位?”
瑞國不可能一日無君,總要有人登基為王。她不怎麼想要讓厲害的人上位,沒得讓瑞國壯大,以後會威脅到梵國。
霖鳳笑道:“瑞國丞相之女是皇後,如今是皇太後了,一力想要把丞相推到皇位上。只是丞相沒有皇家血統,名不正言不順的,只好在瑞國皇帝的侄子裡挑了一個體弱的來登基。瑞國新帝只有七歲,聽說是從孃胎裡帶來的病弱,想必是活不久的。”
就是活不久,瑞國皇太後才會挑了他做新帝。
就算能活得久,恐怕登基後也不可能長命。
蘇琦當皇帝久了,倒是漸漸能摸清這些,卻忍不住一嘆:“倒是個可憐的,要是在府裡用精貴藥材吊著命,指不定能活得長一些。”
“皇上倒也不必急著同情這孩子,”蕭季提著一個食盒進來,放在桌上,笑著解釋道:“那孩子雖說只有七歲,身子骨也弱得很,性子卻不弱,皇上可別小瞧了他。”
霖鳳正奇怪蕭季居然會離開蘇琦身邊,這會兒看他從食盒裡拿出一盤點心,瞧著就不像是禦廚的手筆,蘇琦笑著道:“禦廚做的點心雖說好,朕以前在蘇府的時候最愛這家福永樓的點心。”
她不過跟蕭季提了一次,昨天有些難受不怎麼能吃得下,沒想到他就匆匆跑去宮外買了一盒點心回來。
蘇琦伸手撚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是以前的味道,卻沒她想像中那麼喜歡了。
在宮中住得久了,錦衣玉食,遠遠比蘇府來得好,也難怪她會不覺得宮外的點心有以前那般喜歡了。
不過偶爾嘗嘗鮮,倒也不錯的。
蘇琦不敢多吃,嘗了兩塊就停下了手,蕭季也撚了一塊嘗了,覺得甜膩膩的不怎麼喜歡就灌了一杯茶繼續解釋道:“這小子出身也不好,生母是伺候的婢女,醉酒後懷上的。快生的時候摔了一跤,孩子沒足月就生下來,婢女沒能熬過去,孩子倒是被藥材吊著命活下來了,只是身子骨羸弱,從小就是藥罐子。”
新帝這樣的出身,如果性子跟身體一樣羸弱,在府裡就不可能活得下來。
蘇琦示意兩人坐下繼續說,又把盤子往霖鳳那邊推了推,霖鳳笑著謝恩,也嘗了一塊點心就住了手,接著蕭季的話說道:“這位登基後,在下也讓人打聽過,的確是個狠性子。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年紀小的時候被身邊伺候的婢女婆子揉搓,長大了一些就故意把自己弄成重病。家裡頭的主子對這個出身不好的小子不怎麼在乎,卻不會讓奴才欺辱了去。這些伺候的都被打了一百板子,活生生打死在他面前,他眼睛都沒眨一下,都以為他給嚇傻了。”
在他看來,哪裡是嚇傻了,分明是不想錯過一眼,看著這些曾經欺辱過自己的人怎麼慢慢死去的。
蘇琦聽得後背一寒,手心都有些涼意了,蕭季見她哆嗦了一下,伸手握住蘇琦的柔荑道:“自此之後伺候的人都盡心盡力,倒是相安無事。如今皇太後突然下旨把這小子弄進宮裡去當了皇帝,那一家子沒能跟著雞犬昇天,卻是倒了大黴。”
“這小子的心眼小,爹不疼,沒了娘,主母也是冷待,只讓他活著,半生不死的,藥裡不知道添了什麼,叫這小子慢慢身子骨開始弱了下去,沒幾年能活了,自然要反過來報仇。”
大權在握,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蕭季說罷,起身給蘇琦裹上披風。
蘇琦緊了緊披風才說道:“如此,瑞國要亂了,未必有心思對付陳國。”
聽著蕭季的意思,瑞國新帝只顧著報仇,估計沒心思再繼續跟陳國糾纏不休的。
讓陳國松一口氣,不就反過來給梵國惹麻煩?
蘇琦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小腹,她如今也沒心力來對付陳國,還是讓陳國不能消停才行:“在瑞國新帝身邊,可是有咱們的人?”
霖鳳放下茶盞,點頭道:“這是自然,正等著皇上吩咐的。”
“這就好,既然瑞國新帝是個小心眼,陳國惹著他不痛快,就沒什麼好果子吃了。”蘇琦微微一笑,又道:“此事就麻煩小鳳交代下去,記得隱晦一些,可別讓這位瑞國新帝給瞧出端倪來了。”
“皇上放心,他們辦事謹慎得很,必然妥妥當當的。”霖鳳起身去辦差了,沒在殿內長留。
蕭季卻起身道:“皇上,我去送一送霖大人。”
知道他有話要跟霖鳳單獨說,蘇琦只微笑著頷首,沒有開口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