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率先起身笑著道:“都是自己人,在座各位為皇上效力,皇上感激各位,以後絕不會虧待你們的。”
這話一出,眾人卻是不吭聲了。左相說之前昏君胡亂殺人是被逼的,然而看見這殺神就在跟前,他們就不確定這會不會左相偽造的一個藉口而已。
不過對比這殺神,如今的新帝一再打壓世家,反而更加可惡。
沉默片刻,終於有人起了頭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皇上謬贊了。”
蘇琦一手託著下巴,看著左相爹在眾人跟前穿梭,一面笑一面安撫他們,終於讓這些看見自己而緊張的世家人慢慢放下心來。
她不過坐了一會兒,在座的都不自在,左相連忙道:“皇上過來也是累了,不如在後院先歇息一會再回府?”
這是嫌蘇琦在,他們不能放開來儀事嗎?
蘇琦從善如流地點頭,就有別院的兩個丫鬟在前頭引路,請她去了後院一間最大的院子裡歇息。
她坐在窗前發了一會兒呆,琢磨著左相爹這會肯定在忽悠那些世家怎麼出錢出力幫他逼宮,把新帝從龍椅上拽下來。
蘇琦瞅著屋外兩個跟木頭樁子一樣的丫鬟,一個比一個沉默,頓時覺得無趣。
剛才她想要找人閑聊兩句,誰知道才剛起了個頭,這兩個丫鬟就立刻白著臉跪下了,渾身哆嗦得跟篩子一樣,蘇琦只好作罷,繼續獨自發呆。
要是小鳳在就好了,起碼有個能說話的人,不至於這般無趣。
外頭卻來了一個小廝,說是點心好了,讓一個丫鬟去廚房取來。
沒一會兒,另外守著的丫鬟捂著肚子像是難受,跟小廝低語兩句匆匆忙忙跑走了。
蘇琦正奇怪,就感覺窗前的光亮被擋住了大半,轉過頭來對上一張熟悉的臉龐不由大吃一驚:“蕭……將軍?”
蕭季穿著一身錦袍,眯眼俯視著窗前的人,上下打量道:“看來你過得還不錯?”
身上穿的是一等一的錦緞,腰上的玉佩是難得的羊脂玉,蘇琦的臉色紅潤,一看就在相府享福了的。
虧蕭季還擔心她,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機會跑來這個守衛鬆懈的別院來看看蘇琦是不是在相府被左相囚禁虐待了,誰能料到蘇琦還胖了一圈?
蘇琦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苦笑來:“蕭將軍別開玩笑了,在相府每天兢兢戰戰的,何來的享福?不止蕭將軍今天來,究竟有什麼吩咐?”
蕭季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讓蘇琦抬起頭來:“你這臉色白裡透紅的,哪裡不是享福了?我正好經過,聽說你在這裡就過來瞧瞧,看來我是白來一趟,你既然在相府過得不錯,想必進宮後也能過得很好。”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蘇琦連忙起身抓住蕭季的寬袖:“蕭將軍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左相把新帝拽下來,就不怕他對付了新帝,下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蕭將軍你了?”
所以她這是擔心自己了?
蕭季的心情這才稍微好了一些,扭頭看向蘇琦道:“左相想對付我,還嫩了一些。”
蘇琦無奈道:“別看左相總是笑眯眯的,城府太深,詭計多端,讓人防不勝防。”
見她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蕭季的心情更好了,嘴角漸漸勾起一點淺笑來:“不必擔心,左相跟新帝鷸蚌相爭,正好讓我這個漁翁得利。”
蘇琦這才明白,蕭季不出手不是因為自己這個牽制在左相手裡,而是打算黃雀在後?
她耷拉著腦袋,慢慢松開手,滿臉失望地道:“既然蕭將軍心裡有數,我就不多說了。將軍不好在別院久留,還是趁著左相沒發現,趕緊離開這裡吧。”
“怎麼不高興了,剛才還興致勃勃的?”蕭季看不懂女人心,比天氣還難猜。前頭才陽光燦爛,下一刻就烏雲密佈的:“他們還在前頭儀事,沒這麼快回來。去廚房的丫鬟被人絆著了,另外一個也不會那麼快回來。”
這是特地支開丫鬟,想單獨跟她說話的?
所以蕭季原來真的是特地來見自己的,不然怎的會事先安排得如此妥當?
剛才說路過什麼的,果真是騙人的!
思及此,蘇琦有些高興,一張小臉又放晴了。
蕭季猜不透她的心思,索性就不猜了:“左相此人可不好對付,他讓你做什麼,你也不必什麼都聽從。該拿喬的時候拿喬,尤其進宮後你就是皇帝,號令所有人,左相也不能輕易再動你了。”
蘇琦眨眨眼道:“蕭將軍就不擔心左相的謀劃失敗,竹籃打水一場空,反而讓新帝把龍椅坐得更穩當。新帝鏟除左相後,下一個只怕是要對付蕭將軍的。”
蕭季忽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手感居然比想像中要柔軟很多:“小小年紀想那麼多做什麼,左相老謀深算,新帝比他還嫩,成不了什麼事。他要不是有小鳳出手幫忙,如今還在犄角待著呢。”
只可惜新帝底下的龍椅還沒坐穩,就急著除掉知情的霖鳳,如今身邊沒了這個強大的幫手,根本是孤立無援,也是活該。
要是他坐穩龍椅後再出手,那就十拿九穩,不會像如今被左相打得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