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隻手指著搖頭擺尾的二哈,修長的食指搖搖欲墜就要點上二哈的鼻頭:“現在別惹我,聽見沒?不聽話燉了你!”說著還齜牙咧嘴做出一副十分可怕的嘴臉,試圖讓這只鬧騰的二哈知難而退。
二哈的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都快瞅成了對眼,雖然有點明白好朋友這會不太想玩,只是二哈這時候不知道是餓了還是玩性大發,竟然對周潼的威脅裝聾作啞,無論周潼怎麼趕它它都一副誓要和你糾纏到底的架勢,讓本來有點愁眉鎖眼的周潼頓時更氣了,一人一狗在房間裡鬧得聲勢浩蕩雞飛狗跳。
連外面正在吃飯的張翼柯都驚動了,張翼柯聽到酒酒的尖嚎,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循著聲音快步走進了周潼的臥室,一看之下,差點沒把嘴裡還沒來的及嚥下的飯菜噴出來。
只見寬大的雙人床上,一人一狗正打的不可開交,不過相比二得發傻的酒酒,顯然是周潼更占上風,這時候衣衫不整的周潼正單腿跪坐在床上,手裡狠狠的攥著酒酒的兩只前爪,一條腿膝蓋定在酒酒的肚皮上,眼神也惡狠狠地盯著眼前這只明顯想要翻身的狗。
估計是這一下被弄的疼了,所以之前二哈才叫了一聲,張翼柯仔細一瞅,頓時噴笑,都頂住人家的關鍵部位了能不叫嗎?
看這倆二貨還不打算鬆手,張翼柯趕緊走過去將他們分開了,二哈嗷嗚一聲蹦下來,夾著尾巴跑去療傷了。
張翼柯看著滿屋的衣服床單哭笑不得,“周小潼,你知道你幾歲了不?”跟一隻二哈還能這麼計較了。
“我幾歲?這狗在狗齡裡也成年了吧?”周潼臉也不要了。
“那你的意思是,人還欺負你了?”張翼柯看他這樣就忍不住樂,烏黑順溜的頭發現在亂得都能孵小雞了,淺色的睡衣上被二哈踩出了幾個狗腳印,尤其是前胸一塊,密集得讓人不禁想到此處究竟遭受了多麼慘無人道的蹂.躪,估計是被二哈咬過的衣角還隱隱的帶著可疑的晶瑩,整個人像是從旁邊的垃圾桶裡滾出來的,髒兮兮的帶著點二傻子勁。
周潼悲憤,被這只死狗圍著死舔的經歷怎麼也說不出口,頂著一頭雞窩頭生無可戀地走進了浴室。
張翼柯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聽得浴室裡的周潼羞憤交加,更加想把那隻死狗燉了吃肉!
可惜這只狗在他主人那裡是個寶貝,不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等到他從浴室裡出來,張翼柯正好收拾完,準備要走。
見他心情似乎是不好,以為是因為二哈太鬧騰,他覺得煩,於是把二哈療傷完畢的二哈抱起來,“行了,我把它帶回去,你也不用看著它了。”
說實話,他也不太敢讓兩個不能生活自理的貨呆在一起,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亂子。
他之前勸周潼找個保姆照顧自己,被他幾次回絕了,就算是周潼現在看上去開朗多了,他也不敢輕易再提了。
只是一直放任他一個人這麼過,也不是個事。本來他還指望方曉宇能和周潼做個伴,偶爾也替他看著點周潼。現在這心思也歇了,方曉宇這小子不是什麼靠譜的主,找他,還不如他自己來呢。
周潼連忙應了,生怕晚了一步,這狗就賴在他這不走了,“哥你趕緊回吧,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
張翼柯失笑,“好好,我馬上就走了。”
二哈可能是感受到了晉升為敵人的周潼的不喜,老老實實地窩在張翼柯地懷裡,對周潼完全視而不見。直到被張翼柯抱出門都沒有回頭看一眼,充分讓周潼體會到了什麼叫冷漠無情。
等到一人一狗真的走了,周潼鬆了口氣的同時,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也沒有了食慾,本來還打算等人走了大吃一頓的想法也沒了。
心情一放鬆,睏倦席捲而來,周潼歪歪斜斜走進臥室。
為什麼突然這麼困?他白天幹什麼了?嗯,好睏。
——
“嗒,嗒,嗒……”腳步聲,一步一步,在空寂的走廊裡清晰得就像是電影特效的聲音,“快逃……快逃,快逃!”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耳朵裡卻不斷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一直在重複這兩個字,語氣越來越重,語速越來越快!
明明知道是在夢中,周潼的心跳卻跟著這聲越來越強烈的嘶喊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彷彿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一樣……
好難受,好難受……為什麼會這麼難受?是誰?是誰在拖著他走?要帶他去哪裡?
“危險,離開這裡!”周潼陷入無盡的掙紮中,他潛意識要聽從這個聲音的提示,“要逃,要逃!”可是身體卻彷彿不是自己的,灌了鉛一樣,任憑他怎麼想要命令這具不聽使喚的身體,精神卻一直沉眠,好像有一股詭異的力量在阻止他的指令。
漫長而讓人恐懼的腳步聲恍若永遠沒有盡頭,周潼渾噩的大腦裡再也提不起一絲反抗的力量,只有彷彿感受到危險的心髒跳動如鼓……
直到一聲尖利而詭異的笑聲響起,他聽見有人說“到了”。
恐慌突然到來,然後——劇烈的疼痛向他襲來!一瞬間蔓延至全身,他猛地坐起來……
周潼面目潮紅滿身是汗,他急促的呼吸著,心有餘悸的回想起剛剛的夢境,抬手覆上自己的眼睛,他這是……做噩夢了?
還好只是一場夢,周潼翻身下床,去外面接了一杯涼水,仰頭灌了下去。
一路走過來,被打濕的睡衣涼涼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讓他非常想去沖個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了噩夢的原因,周潼此時只覺得疲憊不堪,牆上的指標時針指向兩點,這個時候周潼懶得再折騰,只草草將床上的床被枕頭什麼的重新換了一套,將身上幾乎濕透的睡衣脫下,就著疲乏的大腦再一次躺了下去。
但明明很累,周潼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他一閉上眼睛,彷彿還能聽見夢裡聽到的腳步聲,還有那如影隨行的恐懼感,但現在他還能記憶起夢裡那種心絃緊繃的緊張感,彷彿下一秒就要扯斷……
他其實是很少做噩夢的,就是做噩夢,也很少會有記得這麼清楚的情況,通常做夢他只會在醒來後回想起前一晚的夢境到底是令人高興的、害怕的,還是平淡得他只知道自己是做了個夢而已。
周潼腦中反複播放夢中的情景,只有一片黑暗,只有讓人害怕的聲音……除此之外,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周潼安慰自己,不過一個特殊點兒的噩夢,沒什麼大不了的。
嗯,就是這樣,他一點兒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