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模稜,聽起來倒挺有意思的,也不知誰給起的這奇怪的綽號。”韓英女噗嗤一笑,嬌聲說道。
“瞧你這孩子問的,這我哪知道是誰給他起的,不過大家都這麼叫法,興許也是從宮中傳出來的稱呼吧。”梅傲霜將臉一板,裝作很生氣的樣子,其實心裡倒始終把英女當作小女孩般疼愛。
“那我們何時去蘇府,逼問那模稜兩可的老頭兒?”韓英女從小在梅傲霜跟前淘氣慣了的,自然辨得出師父並沒有動怒,是以說起話來,仍舊嬌笑連連,古靈精怪。
“看你說話每個正經的,你都十五六歲了,要是尋常人家的女子,早已嫁作新人婦,你卻還跟個孩子似的。我們是去辦正事,你要是老是這個樣子,就回華山去跟著你師伯修道去,以後別想我帶你出來。”梅傲霜正色道。
英女見師父聲色轉厲,這才不敢再胡鬧,面帶愁容,急切地央求道:“弟子以後一定聽師父的話,師父不要將我趕回華山去好不好?”
“聽話就好,白天恐怕不行,他作為朝廷要員,上了早朝之後,定然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理,只等他晚上回來再說吧。”梅傲霜凝聲說道。
“那我們白天干嘛去呀?”韓英女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梅傲霜看了看韓英女,還是穿著原來下山時的衣衫,而且經過幾番戰鬥之後,勝雪白衣上滿是墨紅的血漬,行走在街道上格外扎眼,很是不便,於是便說道:“我看你這身衣服也該換換了,你自小便是孤兒,我又常年在外,照顧不了你,今天就帶你去買幾件衣服吧。”
韓英女倒是對自己的衣著滿不在乎,反正從小都是穿的與其他師姐們一樣的衣服,也沒覺得不妥,當下說道:“衣服是髒了些,不過換下來洗洗就行了,也不知哪兒有小河小溪?不過我倒是很想到處走走逛逛,這洛陽城可比房陵縣好看多了。”
梅傲霜佯怒道:“你沒見我們剛到洛陽之時,街上的人見了你一身血漬,就嚇得躲開麼?再加上你手持利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什麼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呢?你道我有工夫陪你閒逛麼?只不過是為了方便我們日間行事,不那麼引人注目罷了。隨意買幾件衣服之後,我們還有許多正事要辦呢。”
韓英女心想:“師父怕我恃寵而驕,故而才這麼說法,其實她心裡還是蠻疼我的,就是不願說出來。”當下問道:“那麼買完衣服之後,我們有什麼正事呢?不是說等晚上再到蘇味道的府邸去麼?”
梅傲霜笑道:“蘇味道位列三公,要進入他的府邸挾持他,豈是那麼容易的麼?且不說他的府邸守衛如何森嚴,單說像他這種達官顯貴,所住的府邸自然是庭院深深,若是不事先前去踩點,我們就算進去了,也一樣找不著北,哪裡能找到他的所在呢?”
韓英女不禁問道:“照師父的說法,蘇府守衛森嚴,那麼白天進去豈不是更容易讓人發現麼?”
梅傲霜笑道:“傻孩子,蘇味道白天在皇宮之中,蘇府守衛定是白天鬆弛,晚上謹慎,以我們的輕功身法,只要稍微小心些,斷然不會被發現,況且白天更有利於我們觀察呀,我們若知道了他日常起居的所在,晚上行動起來,便更加容易了。”
說話之間,天色漸曉,東方出現一抹魚肚白色,曙光照耀下,繁華壯麗的洛陽城,如同被鍍了一層金邊一般,更加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只聽梅傲霜道:“天色已經大亮了,還愣著幹嘛,不是早想出去逛逛麼?”說完也不等韓英女回答,便徑直向門外走去。
韓英女聞言,歡喜雀躍,連忙跟在梅傲霜身後,從樓上下來,到了大街之上。雖說她們師徒二人來洛陽已有些時日了,但連日來都是為打聽李賢太子的事,奔走劬勞,從未像今天一般閒適愜意地欣賞這座美麗的都城。
即便是再尋常不過的事物,在英女看來都是那般新奇有趣,惟妙惟肖的糖人兒,精緻小巧的環佩飾件,叮咚作響的撥浪鼓,哪怕是些銅製的平安鎖,諸如此類的小物件,她見一樣便要拿一樣,梅傲霜實在拿她沒辦法,只得隨她的意,幫她買賬。
不一會兒,英女便滿嘴塞滿甜食,全身掛著許多零碎飾品,眾人原來見她腰懸長劍,全身衣衫血跡斑斑,甚是可怖,紛紛避讓,見了她這副模樣,俱都覺得好笑,把她當作個嬌小可愛的女娃兒,原來的戒懼之心,頓時一掃而空。
梅傲霜也沒想到她會把自己弄得這麼惹人注目,但想到她自小便在隔絕人世的華山之巔,練功修行,從未出山門一步,初次涉足這繁華熱鬧的都城,覺得新奇也是再正常不過。
梅傲霜帶著韓英女穿過北市大街,來到右首景行巷口的錦衣坊,那老闆見有客人來,口若懸河般將各種名貴的衣服介紹給她們。饒是他說得天花亂墜,唇焦舌燥,韓英女始終沒弄明白他口中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