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太學生上訪請願之事,自然是楊帆暗中安排、段智等人幕後操作而促成。不管在哪個年代,學生總是單純而又激進,他們往往敢說別人不敢說、敢為別人敢為,所以大凡有什麼運動,發起者大多都是學生。
鄧肅本來就是太學生,當他的死訊傳至太學,再加上段智等人的刻意擴散,諸多的太學生便被發動了起來。開始之時,他們也便只是譴責那蘇成的肆意妄為,畢竟殺人償命,在他們看來蘇成被判個斬刑是逃不掉的。
可是沒過幾天,便有訊息說是皇上有意赦免自己的小舅子。這下諸多的太學生不幹了,他們群情激奮,先是聯名上書請求大理寺與刑部公正處理這起案子,見沒有迴音,他們便串聯起來,到皇宮門前跪地請願。
如此一來,蘇成的案子便變得極其透明起來。不管哪個年代,徇私枉法的事情一但放在了陽光底下,便再難以操作。楊帆也正是看中了此點,才將這件事情鬧出這樣的動靜,好堵死趙佶下旨赦免蘇成的路子。
至於京中其他眾多的官員亦主張將蘇成嚴辦,原因卻是蘇成刺殺鄧肅的舉動,恰恰踩了他們這一集團的尾巴。
文官集團——不管他們屬於哪個陣營,他們都隸屬這一集團。很不幸,蘇成不屬於這一集團,他屬於那支被文官他們極度戒備防範的武人範疇。武人刺殺文官,這在眾多的文官眼裡,實屬犯了他們的大忌。
這兩方面的原因疊加起來,蘇成豈有活路可走?對楊帆來說,他不過是看準了這點,在背後將蘇成輕輕地推了一把而已。
……
宣州,新任的知州還未到來,州裡的一切政務暫由楊帆統攬。根據京裡傳來的訊息,蘇成等人的判決很快便到,介時處理完這起案子,楊帆便可啟程回到杭州,算算日子,應該耽誤不了過年。
不過,這幾日裡楊帆倒也算不得清靜。
為了蘇成而上門說情的人自是絡繹不絕,有的他幹脆閉門不見,有的卻要同他們虛與委蛇一番。
十二月初三,天氣陰沉,天黑的時候下起了凍雨來。
宣州州衙的後門門口,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門口不遠之處的街角處,隱約停了一輛馬車。熟悉官衙進出規則的人看到這種情景,不難猜到此時定是有人暗地裡造訪這衙門之內的官員,既然只能將馬車隱藏在角落裡,那衙內所談的事情,自然也不是多麼能見得光。
時間慢慢流逝,冷雨越下越大,中間更是夾雜了一片片的雪粒。
門悄悄地開啟,一個披了鬥篷的人走出州衙後門,他將脖子之後的雨帽一把拉到頭上,然後徑直走向了不遠角落之處的馬車。
馬車之上早有人等在那兒,見此人過來,忙下車迎道:“舅父!”
來人也不說話,甩開迎上去的那人,猛地登車而上,卻不想腳下一滑,險些從車門之處跌了下來。跟在他身後的那人忙向前扶住他,將其扶入車內,才自己登上馬車。
車內的小燈籠點了起來,摘下雨帽,頭發略顯淩亂的正是江寧的蘇峙,而在他身邊小心伺候的卻是他的外舅曹齊。
蘇峙的臉色很難看,平時極重儀表的他,也顧不得去整理自己的衣服與頭發。曹齊大氣不敢出,他顯然看出蘇峙此時心情極差。
馬車吱呀吱呀地走起來。
“聽說你欲從蘇州的王家、杭州的田家,還有江南的幾家大族收購一些糧食?”沉默了好一會兒,蘇峙才冷冷地問道。
“這個……是的!”曹齊規矩地答道。
“你還打了我的名義,去說服他們將糧食賣與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