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顧皇恩,因私廢公……”
“欲篡祖制,動搖國本……”
“販夫俗子,有失體統……”
“畏敵如虎,沽名釣譽……”
……
趙佶似笑非笑地宣讀著楊帆的“罪狀”,並隨手將一個個的奏摺扔給了楊帆……
“哈!貪戀美色,暗通魔教……”趙佶拿起一個摺子,略看一遍,正欲像其他摺子一樣,扔給楊帆之時,卻突然停住,又端詳一遍,才扔出去,然後冷笑道。
“臣冤枉!”楊帆這摺子卻是不接。前面彈劾他的那些罪狀本就牽強,基本是沖他拒絕南下之事而來,楊帆早已抱定“任你雲裡霧裡的胡說,我自拾著就是”的想法,不予辯駁。反正這些罪名,既虛且大,根本沒有既成的行動證明,趙佶也不會治他的罪。
可這“貪戀美色,包庇魔教”又是從何而來?這種具體的罪名,自己可不能擔下來。
“冤枉?”趙佶冷著臉道,“淩千秋彈劾你與那妖女唐盼兮來往甚密,呃,據說你還曾經夜宿於她的閨房之內。這難道不是事實?”
楊帆一聽,趕緊揀起摺子快速瀏覽一遍,然後便在心中將那淩千秋的祖宗八輩問候了一遍:
淩千秋這摺子實在惡毒,他彈劾自己與唐盼兮有染,縱然拋開魔教層面的事情,也會讓趙佶感到不爽——哪個男人對於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女人的過往,能真正地做到毫不在意?
“臣的確冤枉!”楊帆合上摺子,躬身對趙佶斬釘截鐵地道。
“噢?”趙佶臉上的肉抽了兩下,酸溜溜地道,“你倒說說看,哪裡冤枉你了?”
“回陛下,這淩大人說臣貪戀美色,可臣家中只有一妻,即便我那妻子身懷六甲,臣也從來沒有納妾或是收個通房丫頭的想法。臣與那唐盼兮雖多有交往,但也僅限於樂曲方面的交流。去年中秋之時,臣確實在那漱玉閣住了一晚,可當時臣已喝得酩酊大醉,只是在一樓的地板上睡了一夜,與那唐盼兮並無半點茍且,而且,當時臣也不知那唐盼兮便是魔教中人。至於說臣包庇魔教,那便更是無稽之談了。陛下請細想,若臣有意包庇魔教,臣怎會在得知魔教的陰謀之時,立刻通知開封府與皇城司,並與他們一道將那陰謀打了個粉碎?”
聽了此言,趙佶微微點頭,臉色稍霽。
“朕當然知道愛卿不是這種人,可是愛卿啊,你這兩天對於眾臣舉薦你南下剿滅魔教之事,推三阻四,這樣難免會讓人産生誤會。愛卿啊,這裡沒有其他人,你跟朕說句實話,你此前所言是否是推脫之辭?”
“回陛下,臣雖有推脫之心,可此前所言卻非推脫之辭。”楊帆答道。
“此話怎講?”
“臣之所以有推脫之心,並非是像他們彈劾的那般,是捨不得京中富貴安逸,捨不得臣的美官家業。而是確實擔心東南之地的民心不穩,處理起來稍有差池,便會引發大規模的民變。臣……擔不起這個責任!”
趙佶皺著眉頭,在殿中來回踱了幾步,才狐疑地問道:“東南之地的形勢果真如此危急?”
楊帆深吸一口氣,沉聲回道:“據臣瞭解——是的!”
“呵!”趙佶搖搖頭,“沒那麼不堪吧!不過,愛卿既然如此言之鑿鑿,朕還真放心其他人前去。當然,對於愛卿所提要求,朕也不會答應。朕只能承諾你,若是真引發大規模的民變,朕不會加罪於你!”
楊帆沉思片刻,便覺若再是推辭,恐怕真的就觸了趙佶的逆鱗,好在趙佶已經答應,若有民變,罪不在自己。如此去一趟倒也無妨,只要自己處處小心,最多便是無功,斷不會有罪。而且,自己對於如何阻止方臘起義,心中還是有些突破點的……
權衡過利弊,楊帆終於還是暗自嘆了口氣道:“臣遵旨!”
第二日的大朝會,出乎眾人的意料,楊帆異常幹脆地答應南下剿除魔教、平定匪患,而趙佶也親發聖諭:若是東南之地發生大規模民變,罪責不在楊帆。對於這樣的決定,滿朝文武亦無人提出異議,楊帆與王黼等人的扯皮,就此止住。
朝會之後,楊帆便開始著手準備南下的諸多事宜。只是朝堂閱歷尚淺的他,卻不知自己正在走向危險的邊緣。
在楊帆看來,他已經不憚於用最壞的惡意來揣測朝中的奸佞之人,可仍然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這些人竟會無恥兇殘到那種地步……
東府政事堂,王黼的值房之內,淩千秋正在遺憾地抱怨著:“好不容易才逼得那外來子答應南下,可沒想到皇上卻給他一道丹書鐵券,否則等他回來,我等非參死他不可……”
王黼詭秘地一笑,然後端起桌上的茶盞,搖著頭,似是吹盞中的熱茶,又像是在否定淩千秋的說法。
“他回來的時候,你們隨便參就是。哈哈,死人……什麼罪都得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