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汝賢眾人再次四下搜尋,卻仍未發現放箭之人。事前他們也曾評估過莊子裡各護院的實力,得出的結論便是:莊上只有那新聘的吳忌是個高手,其他人連武人都算不上。因此,見有人不聲不響的用弓箭狙殺兩人,他們首先想到的是便是那個吳忌。
沉默了一陣之後,偎在一面盾牌之後獨眼老四,終於忍不住朝著夜空大喊道:“姓吳的,快給老子出來,躲在暗處放冷箭算什麼好漢!”
沒有人回答。
眾人正在思考對策間,忽然有人從側面的院門沖了進來。眾人慌忙拿弓弩指向那邊,卻聽來人喊道:“莫放箭,是我!”
“啊?是大哥!莫放箭”獨眼老三也忙道。
來人踉蹌著沖到盾牌之後,氣喘不已。
“怎麼回事?難道教師沒有得手?”朱汝賢問道。
來人撫撫胸口,艱難地道:“公子……不好了……有埋伏!”
“我們知道有埋伏,姓吳的那小子已射殺我們兩個兄弟,難不成大哥那邊也有他這樣的高手?”獨眼老四回道。
“咳咳!”那被叫做大哥的黑衣人說不出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孃的開什麼玩笑!”一種荒謬的感覺湧上朱汝賢的心頭,他忍不住罵道。
“是啊大哥,外面究竟怎麼回事!”獨眼老三也問道。
還在喘氣的黑衣人擺擺手:“莫先問了,快撤!有高手……有很多的高手……外面的人,全折在這裡了!”
朱汝賢腦袋哄的一響,然後歇斯底裡地喊道:“有很多的高手,人全折在這裡——他孃的對方究竟是些什麼人!”
“看衣著……好像是官兵!”坐在地上的那被喚作“教師”的黑衣人猶豫片刻道,“與我交手的那年輕人穿的是禁軍衣服,唉!此人年紀雖輕,可手中的一杆大槍著實厲害,我……我實在敵不過。老二也遇到了一個使槍的漢子,武功之高,也是我生平未見,幾個回合之下老二便被他一槍刺穿。”
朱汝賢一聽對方似乎是官兵,禁不住又放下心來,叫囂道:“官兵?哪兒來的官兵這麼不長眼,你難道沒報出你乃朱家家將?”
那教師大急,道:“咱們是假扮的魔教匪徒,那些官兵殺咱們是名正言順。公子莫要再耽誤時間,快撤吧,否則就走不掉了。”
話音剛落,朱汝賢還未來得及下令撤退,一串的笑聲從西側的院門外飄來:“現在已經走不掉了!”
朱汝賢等人循聲望時,便見一隊手持刀盾、強弩、長槍的兵士堵在了院門口。這隊兵士衣著雖是與此時的禁軍相似,但也有一些區別:他們皮甲、衣服的顏色全被染成了花花綠綠的樣子,帽子、衣褲也比此時通用的小很多,每個人的背上似乎還背了一個皮包。
緊接著,北面正屋、東西廂房的屋脊之上,也冒出一個個手持弓弩、與門口之人一般打扮的兵士——他們被包圍了。
朱汝賢見這種狀況,擼下臉上的面罩,從盾牌縫隙裡伸出頭來喊道:“你們是誰麾下的官兵?我是蘇州造作局的朱汝賢,率邵武軍前來捉拿魔教妖人,咱們莫要大水沖了龍王廟才好!”
“大膽魔教妖人,竟敢冒充邵武軍!”院子門口的盾牌後面也站出一個人來,朱汝賢認得此人正是自己要將他剝皮抽筋的“吳忌”。
“眾將士聽令,對這些膽大包天的魔教匪徒一律格殺勿論!”這“吳忌”繼續令道。
朱汝賢一聽楊帆如此下令,頓時火冒三丈,跳腳道:“放你孃的屁,你明明知道我是誰,那日我們早已見過,你休想汙衊於我!”
楊帆淡淡一笑:“是早已見過,不過當時我還不知道你們是冒充朱府的人,今天夜裡,你們終於露出了真面目。哼哼,瞧你們這穿著、這旗幟,不是魔教中人,還會是誰?”
朱汝賢一時語塞,事前為了扮得逼真,他們不但穿上黑衣,還包了象徵光明的紅色頭巾,打了畫有火焰的黃色旗幟,這些都是明教的顯著標誌。
“你放他孃的……”朱汝賢還想再叫罵,可是髒話還未出口,西廂之上便有弓弦之聲響起,一支利箭劃破月光,“奪”的一聲釘在朱汝賢身側的盾牌上,這支箭的力量奇大,那持盾之人竟是雙臂無力頂住,盾牌直接撞在了自己胸上,穿盾而過的半截的箭矢,恰好插入他的胸口。軟軟地倒下之後,一個弩手慌忙扶了盾牌將朱汝賢護了起來。
其實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只箭乃是警告,若要真的射向朱汝賢,此刻他早已一命嗚呼。
朱汝賢不敢再放肆,躲在盾牌之後,大叫道:“好了!好了!我們投降!”
楊帆暗道:你們投降了,豈是不要得先關你們入牢房,這與放了你們何異?
“朱勔朱大人有令,魔教妖人一律當場格殺!你們投降也好,本官會給你們來個痛快!”楊帆朝朱汝賢喊道。
朱汝賢一眾人見楊帆不肯放過自己,叫罵者有之,哀求者有之,陣中發出一陣騷亂之聲。片刻之後,還是那個教師沉聲道:“看來他們是不會放過我們的了,大家不要亂,咱們擺開盾陣,慢慢地沖出去。”
朱汝賢一聽此話有理,絕望之中似乎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便扯著嗓子尖叫道:“教師說得對,大家跟他們拼了!隨我沖出去者賞金千兩。”
逃命的動力再加金錢的誘惑,使得這幫亡命之徒再次迸發出了戰鬥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