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兄弟既已加入我教,便不再是朝庭狗官,何來礙眼之說?何況離了楊兄弟,這軍器製作又有誰能懂得?”陳凡冷冷地道。
那賀公子將手中的紙扇唰地合上,怒道:“陳堂主此言差矣,我等與這官府之仇不共戴天,難道大家都已忘記聶叔叔、家父以及那十二名長老是怎麼死的嗎?為了區區小利你們竟能容忍咱們的死敵在此逍遙!哼,不就是些許軍器嗎,交給在下便是,我就不相信,有這二十萬兩銀子,還買不到那些刀弓劍戟。”
“二十萬兩銀子,好牛麼?”楊帆心道,“看來又是一個坐井觀天的無知青年。”想到此點,他便也不多做解釋。
方臘幾個懂得軍事之人顯然明白從黑市上面購買的那些兵器與朝庭軍器監製造的差別。不過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眾人顯然不願拂了那賀公子的一腔熱血,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待有人搬過椅子讓那賀公子坐下,聶雲裳才道:“你當咱們是官府中人還是地方豪族?外面哪有那麼多的兵器可買?再說二十萬兩銀子……”
聶雲裳搖搖頭,話裡略帶諷刺,臥底過醉杏樓這種銷金窟的她,自然不至於對二十萬兩銀子的份量想象得那麼重。
那賀公子臉一紅,動動身子,似是要站起來解釋幾句,卻終於沒有開口。
方臘此時也趁機道:“聖女說得對,莫說現下朝庭對我教盤查甚嚴,就是先前,咱們從曾頭市訂購的那批兵器不也最終沒了訊息,與其求於他人,不如依靠自己。賀公子你說是不是?”
那賀公子被聶雲裳一嗆,氣勢現時萎靡不少,幹笑幾聲音道:“那倒是!”
方臘接著道:“現下好了,購置軍器材料的錢已經有了,大家便投豆表決吧。”
眾人點頭同意,便有一教中弟子端了
一個瓷碗,逐次遞到各堂主之前,每個堂主便將手裡的豆粒放入碗中。
收完豆子,那弟子便將碗端至聶雲裳跟前,聶雲裳細細將碗中的豆粒一數,清聲道:“紅豆十六粒,黑豆七粒,方右使之議透過。”
楊帆興致勃勃地看著這一幕,心道:“這大概便是民主決議的雛形吧,這個明教,有點意思。”
見自己的提議獲得透過,方臘爽然一笑,道:“此議既已透過,咱們大家便散了吧,免得耽誤了賀公子與聖女敘舊。”
眾人會意,皆起身告辭,片刻之間,殿內便只剩下聶雲裳與那賀公子。
楊帆隨著陳凡回到工部堂,陳凡也不進屋,坐到天井之中的石橙上,拿起一個未箍完的木桶,拾掇起來。
“那買軍器材料的錢落實到位了,怎麼看你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楊帆問道。
“唉!沒什麼值得高興的,楊兄弟也應該看出來了,咱們這教中之人,其實貌合神離者眾多。我陳凡做慣了箍桶的營生,便明白了一個道理:凡事猶如這桶板,能箍則成,不能箍則敗。明教中人如果心不齊,便是再有好的兵器,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聽陳凡居然總結出如此一則“木桶理論”,楊帆禁不住對這粗獷的漢子刮目相看,結交之心油然而生。
“陳兄高見,不過既然解決了原材料所需資金的問題,總也算件好事,何必苦著臉呢?”楊帆安慰道。
“呵!若那二十萬兩銀子是別人捐助,我自然高興,可它乃賀公子所獻,我倒寧願不要!”
“賀公子?”
“對!就是那賀運昌,聖女的未婚夫,未來的教主人選!他的此舉恐怕便是收買人心,為他將來繼承教主造勢。”
楊帆皺眉道:“這樣啊,難怪那賀公子顯得如此倨傲,陳兄看他不爽?”
“哈哈!”陳凡將手中的木桶一放,道:“我陳箍桶行走江湖多年,懂得相面,所以頗有識人之能”。
“噢?那你看我這面相怎樣?”
陳凡笑笑:“楊兄弟雖是朝庭官員,但卻是宅心仁厚之人,若非如此,我豈會如此待見你?”
“嘿嘿,算你說對了,那這個賀運昌呢?”
陳凡將嘴一撇:“這賀運昌淡眉白麵,腦後見腮,一看便是小人面相,這樣的人做了教主,豈不是我教之悲?”
“那你們為什麼還要讓他做教主?”
“我教教規,聖女的丈夫便是教主的人選。這賀運昌的父親乃是縉雲豪俠,於現已被害的聶教主有救命之恩,兩人一見故,便在聖女與賀運昌很小的時候定下了娃娃親。後來這賀家也入了教門,兩人這親事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哈!又是這狗血的劇情!那聖女喜歡這賀運昌嗎?”
“大概不喜歡吧!聖女對此人一直冷淡地很,雖然前幾年他時不時地過來獻一番殷勤。”
“那就是了,既然你們認為他不適合做教主,聖女又不喜歡他,幹脆一拍兩散便是,為什麼非要去做大家都不喜歡的事呢?”
“誰說不是啊,可這是教中規矩,還有聶教主的遺命!”
“唉!你們造反都敢,還怕打破這些不合理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