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地面微顫,唐盼兮與六佛起身迎上,果見長長的一隊兵馬馳了過來。“哈哈,聖女,天助我等,宣威軍今夜生內訌,我們正好長驅直入,劫他營寨。”隊伍前面,一名短髯長臂的漢子豪聲說道。
“方右使切莫著急,這宣威軍由這楊帆節制,此人陰險地很,焉知這不是他的苦肉計?還是摸清虛實再說。”唐盼兮提醒道。
“哈哈,是了,聽聞聖女擒到了那狗官楊帆,可曾驗證為其人真身?”那方右使朝楊帆這邊看看,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與此人見過多次,決不會認錯。”唐盼兮答道。
“那就不會是苦肉計,但凡官員皆貪生怕死地緊,何況這楊帆那麼大地官,豈會捨得失了自己的性命來演這苦肉計?聖女不必多慮,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咱們前去劫營,定能大獲全勝!”
“前面的暗樁尚未清理完……”唐盼兮疑慮道。
那方右使灑然一笑,道:“兵貴神,咱們全奔襲而去,那宣威軍即便得了暗樁的資訊,也來不及應變。”
唐盼兮見這方右使著實自信,便點頭道:“好!咱們這便前去劫營!”
“嗯,這狗官怎麼處理?”那方右使又道。
唐盼兮望望一邊的楊帆,心下也一時拿不定主意。
“什麼怎麼處理!自是由灑家親手結果了他,好替那些被他害死的兄弟報仇!”人群裡面,一個高大的和尚突然擠出,不待唐盼兮話,便掄起手中的禪杖,向楊帆頭上砸去。
杖影暴綻,楊帆閉眼暗嘆:“吾命休矣!”
“鐺!”楊帆但覺耳邊罡風呼嘯,睜開眼來卻見鄧元覺的那杆精鐵禪杖已經磕在了路邊的岩石之上,金石相接,火星迸濺。禪杖之上,纏有一把長鞭,長鞭的別一端,便握在了唐盼兮的手中。
原來這唐盼兮正猶豫間,忽見鄧元覺悍然出手,竟下意識地甩出了腰間的長鞭,纏住鄧元覺的禪杖,猛然一拉,救下楊帆。
“此人曾任朝庭軍器監判,如今亦不容於那些官兵,或可為我們所用,且先留下他的狗命。”唐盼兮解釋道。
明教義軍兵器嚴重不足,眾人但覺唐盼兮說得極有道理。那方右使便道:“也好,此人便交由聖女處置。我等還是先行出!”說罷便傳令身後的隊伍加前進,向宣威軍的營寨攻去。
大隊的人馬過後,唐盼兮叫那六佛將楊帆重新提到馬上,三人亦加快度尾隨前面部隊前行。
楊帆掙紮幾下,再次請求唐盼兮將他口中的布團拿開,以便感謝她的救命之恩,無奈唐盼兮彷彿賭氣一般地視而不見,楊帆爬在馬上,嗚嗚地抗議了一番便即作罷。
月亮開始西沉,約是後世淩晨二點左右的時候,楊帆被唐盼兮和六佛重新帶回了宣威營寨的西畔。
此時營寨之內已經殺聲震天,千餘魔教義軍已像洪流一般湧入,他們所到之處或是入帳砍殺,或是放火燒帳。不消片刻,營寨之內便四處火起,亂作一團,一個個焦頭爛額的宋軍士兵四下亂竄,不時地被砍翻在地……
或是為了讓楊帆看到這副場面,唐盼兮已讓六佛將他提到一個山坡之上,在那裡營寨之中的情形一覽無餘。
對於這些宣威軍的將卒,楊帆此時並無多少同情之心——不作就不會死,他們這是咎由自取。但是對於他們這般低階的應變能力,楊帆也著實痛心。
營寨之內的情形,已成了一邊倒的屠殺,面對突襲,那些宣威營的將士竟無力組織起一點反擊,亦無力擺出一個陣形防禦,所能做的竟只是抱頭鼠竄、任人宰殺。
其實楊帆並不知道,為了刺殺他,那梁世達已然下令全軍,今夜營寨之中無論生什麼都不需理會。前些時候的打鬥,還尚有人暗地裡起身戒備,但現那打鬥並未波及自己的營帳之後,便知外面乃是軍中上層將領的鬥法。這種事情對於他們來說,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於是他們便按照之前命令裝聾入睡,以至於真正的襲擊到來之時,他們還以為事不關己,埋頭大睡。
月亮繼續西沉,營寨之內的火光映紅了附近的天空,月色被掩蓋下去。山坡之上,夜風吹來,微醺的空氣裡夾雜著血腥味兒。楊帆身側,那六佛來回地走著,似是興奮異常,又似心癢難耐。
“聖女,此地無事,我也想下去殺幾個狗官兵,為村裡死去的鄉親報仇雪恨!”六佛終於還是忍不住向唐盼兮請求道。
“六佛莫急,今日不過是剛剛開始,以後殺官兵的機會還多得是!”唐盼兮淡淡地拒絕六佛道,“看吧,這就是被那些官兵整日迫害的人們的怒火,這怒火很快便會席捲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