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沖過來將她抱在懷裡，狠命地喘氣，就像是被扼住許久的喉嚨，終於被命運的手鬆開，他要一次把失去的所有呼吸都補回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楚青釉靠在他的肩頭，有種劫後餘生的不真實，想到上一次和他擁抱，似乎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沈卓言說不出話來，在她被綁架到昏迷這段時間裡，他打過無數遍草稿、幻想過無數次和她重逢，在病床前和她對話過無數次，卻沒想到，她醒了，自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他握著她的手，掌心都滲出汗來，也不知在緊張什麼。
楚青釉何嘗不知道他這段日子的難熬，努力地回握著他，想給他一絲安全感，恍惚間竟然沒有意識到，當她握著沈卓言的手時，腦子是平靜而不混亂的。
她……不再能感知到那些東西了？
她喜出望外地看著自己的手，比發現自己醒來身在國內更加地欣喜。
沈卓言告訴她，醫生對她的腦部進行過檢查，發現她之前車禍受傷後腦子裡殘留的小部分淤血已經散了，也許是因為這樣，她恢複正常了。可那樣的能力，又怎麼能用醫學來解釋？
也許就是神收回給她的恩賜了吧。
她終於可以做個正常人了。
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出門透透氣，她想念極了陽光、大地和風，以前從來不覺得珍貴的東西，現在卻覺得美好無比。
崔彤愣了下，臉上寫著遲疑：“你剛醒來還是先多休息吧，別出去了，萬一要是著涼了，沈少爺又該擔心了。”
葉城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等你身體養好了，再出去也不遲嘛。”
他們的臉上都諱莫如深，就連沈卓言，也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他們都並不想帶她出去。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閃進楚青釉的腦子裡。
她猛地掀開棉被，果然見到自己的兩條小腿包著紗布。怪不得她剛剛醒來之後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總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些地方不對勁。可不是嘛，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她的兩條腿早被陳思瀚打斷。那麼長一段時間沒有醫治，現在即便是有再好的醫生，也迴天乏術了吧？
“沒有關系的，青釉，”崔彤含著眼淚安慰她，“沈少爺才不會介意這種小事呢，對不對？”
“是啊，你知道阿言的，他因為你失蹤的事情差點瘋掉，現在你安全回來，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他怎麼會因為你受過的苦而嫌棄你呢？”
兩人不約而同地捅了沈卓言一把。
沈卓言握住楚青釉的手，沉思了好半天，才啞然開口：“我知道，這種時候騙你，等於是在你傷口上再撒一把鹽。我們把你救出來的時候，醫生就說了，你的腿可能無法複原到原來的狀態。被打斷的骨頭因為錯位生長，已經畸形，就算做手術，也無濟於事……”
“喂，沈卓言，你怎麼回事啊？”崔彤打斷他，臉色憂心不已，“青釉才剛醒來，你就這麼打擊她。”
“我不想騙她！她遲早會知道真相。”
“那你也不用這麼直白啊，就不能委婉點嗎？”
“直白很好。”楚青釉出聲，語氣並無波動。其實她早知道這兩條腿是廢了，只是睡了那麼多天，一醒來差點忘記了而已。她笑了笑，對沈卓言道：“謝謝你沒有瞞著我，這樣很好。”
她冷靜得有些不合常理，沈卓言原以為她會難過、會痛恨、會憤怒，可她什麼都沒有，他反而更加擔心。
他緊張地握著她的手，輕聲地哄道：“沒事的，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麼壞，你還是可以走路的，只是……”
“出去！”
楚青釉終歸是敗給了情緒，藏也藏不住的怨恨後悔憤怒，排山倒海席捲而來。
為什麼？她做錯了什麼？她一沒有傷天害理，二沒有坑蒙拐騙，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