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她最愛湖心亭的風景,竟不自覺開了口,“去湖心亭吧,”
桐華將湯婆子帶上又備了件披風,桐素傳了步攆,髮間步搖撞擊發出泠泠聲響,卻甚是煩心,一路浩蕩至湖心亭,
亭中清風徐徐,帶著些初春三月的寒氣,
“春日乍暖還寒,人心亦乍暖還寒,”
立於亭內,經不住寒風直吹,輕咳二三聲,
妺嬪白卿離抬步踏上最後一個臺階便看到那人一如既往的立於亭中,似是在賞景,又似是在等待,心裡幾分柔軟繾綣的舊念升起,不覺微微垂下眼眸,嘴角淺淺含笑。恍惚間聽聞一聲輕咳,眉頭輕蹙,透徹如水的眸子裡有著一絲掩不住的擔憂,就連一貫清淺的語調裡也捎上了些許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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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初春卻依舊天寒,你怎如此不愛惜自己?”
自桐華手中拿起貂毛披風,一步上前輕柔的為她披上,一旁跟過來的綠荷見狀,將早已準備好的茶具置於桌上,素手輕揚,於茶香嫋嫋、煙霧四起間,泡好了兩杯清茶。
昌昭儀喬安棠我原以為我傾心之人是那九重宮闕萬人之上的帝君,自那年初見時她不經意間的回眸一笑,我察覺我錯了,一見如故,再見傾心,可入了這四方天註定淪為天家之人,
聞見熟悉的曼曼音,披上披風身子也暖和了些,蔥指扣住人兒的手,只覺冰涼,急急喚了桐華遞上湯婆子,強硬地塞入她手中,語氣不悅,眸中斂著慍氣,
“身子骨最弱的還不是你,這披風和湯婆子本是為你備著的,你倒好,責備起我來了,”
拉著卿離入了座,抿了口茶水暖暖身,
“你可知我為何非要爭那九五的寵,”
妺嬪白卿離被人強硬的塞了一手湯婆子倒也不推脫,只是一下一下的用指尖描繪上面的細紋,然而那溫熱的觸感卻不及那人指尖的柔軟,反手握住那人拉著自己的手,微涼的溫度順著手指蔓延到掌心,酥酥麻麻,襲入心底。
順著人的力道入了座,卻沒有放開握著的手,而是十指微張繞住她的手指,悄悄捏了捏她的指尖。垂眸不語間聽聞她口中所言,不禁凝眸靜靜看著她,微微點點頭復又搖搖頭。
“你不必如此!”
語畢不在開口,鬆開握著人的手,執起桌上茶杯,墨眸漠然的看著杯中倒影,已無一絲溫意,平平靜靜,澄澈剔透只剩清冷。閉眼壓下一口清茶,也壓下盤旋在心間的陣陣苦意。她的話她如何不懂?世人皆知白府卿離雖為庶女,卻偏偏出名師,生就一副清冽淡然的傲骨,就算囚於這九重宮闕也絲毫不減分毫。她本該如此,直至斬斷那最後一絲因果,去不曾想落了一顆七竅玲瓏心。所以她怎會不知、豈會不懂?只是她不應該,也不必如此……
……
昌昭儀喬安棠任由人兒手上的動作也不攔著,湊近了於其耳邊低語,吐氣如蘭,
“有了權力寵愛地位,我方能佑你安樂,護你周全,保你欣喜,如此便值得,”
憶起前些日子帝君賜了昌號晉了位分,華清闔宮上下溢著歡喜,昌啊,意為興旺興盛又有安樂祥瑞之意,皆是我所期望的,求那九五予我聖寵不衰,也求那卿離與我安樂一生,
“昌,是個好字,你似個不染俗世煙火的神仙妃子,我卻是個沾了貪嗔痴的俗子,”
我想要的太多,權利,寵愛,還有嬌娘的真心,
晨風清揚,湖水波光瀲灩,瞥見人兒一縷髮絲飄出,蔥指纖纖捻了那碎髮別於其耳後,唇角微勾,眼角末端上揚,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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